正所謂天上一天,凡間一年。
宋小河成神之後,需要趕往天界參加的宴席還不少,去得頻繁後,就發現人間的歲月過得確實快。
她是當今六界唯一一個由凡人飛升的神,當日踏上天界時,神帝宴星稚在天界召開了無比盛大的宴會,宴請了世間萬族前來參加。
此宴空前絕後的盛大,前來參宴的種族將天界塞得滿滿當當,皆是為了一睹這打破天道牢籠的凡人是什麼模樣。
宋小河牽著沈溪山上了天界,被這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嚇住,生怕被人抓住圍觀,趕忙帶著沈溪山往沒人的地方溜。
誰知宴星稚就好像一早等著她,她就剛到沒多久,宴星稚踩著雲朵就來了。
威風凜凜的白虎踏著雲彩而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讓宴星稚徑直攔在宋小河麵前。
她跳下來,變成一襲墨金交織長衣的模樣,頭戴晃眼金冠,相較於先前在人界見的那一麵,現在的宴星稚倒真有些神帝的樣子了。
“凡人之神,就等你了。”她一把抓住宋小河的手,往前一拽,“來,喝酒!”
“哎!”宋小河驚呼一聲,被拽著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快步跟上去,附在宴星稚的耳邊道:“神帝,我不會喝酒。”
宴星稚詫異地看她一眼,“凡人釀酒極為拿手,比天界大多數的酒都美味。”
“是,不過還是有很多凡人不喜歡飲酒的。”宋小河解釋道。
一路從人群中走過去,周遭的人皆投來好奇的目光,放肆地打量宋小河。
感受到這些熾熱的目光,宋小河終究還是有些不大適應,轉頭往後看了一眼。
沈溪山倒是一直安靜,就連她被宴星稚拽走,他也是自覺地跟上來。
宋小河知道他心裡指定已經開始不耐煩了,隻不過將情緒藏起來,不表露出來罷了。
先前打破三彩流蘇珠,恢複了第一世的記憶之後,宋小河才算是明白她與沈溪山當初相遇的故事,也明白了他為何對步時鳶有那麼大的敵意。
不過讓宋小河最為在意的,還是他留在長生殿的那些眼淚,當初與師父等人一起入長生殿的時候,宋小河是摸過那些玉珠的,入手還有淡淡的溫度。
那竟然是沈溪山的眼淚!
宋小河簡直想象不出來沈溪山看著她的畫落淚的樣子,一想起來心臟也縮緊一般地鈍鈍痛著。
當初死的時候,宋小河萬般不舍,隻覺得沈溪山彆忘了她都是奢望。
沒想到在她離開之後,沈溪山竟然真的離開了那座山走入人間,在這塵世中馬不停蹄地尋找了那麼多年。
宋小河這才驚覺自己以前的遲鈍,她一直以為沈溪山什麼都不懂,因而也很遺憾到死都沒能聽到沈溪山說一句喜歡。
但現在細細想來,他當初執意要宋小河跟他回山,其實就是表達感情的一種方法,隻不過生疏又隱晦,他不善表達,於是很難將愛明白地講出來。
他背
著宋小河一步一步往山上走時所留下的腳印,抱著宋小河時親昵地貼近,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每一個動作,都是在說喜歡。
在尋找她的那段漫長歲月裡,沈溪山會想些什麼呢?
那日他抱著宋小河,說他當初思考的最多的問題,不過是這人界為何這麼大,要找一人何其艱難。
也有若是找到了後,她愛上了彆人該怎麼辦。
但最怕的,還是她在轉世的途中遭遇歹人迫害,徹底從這世間消失不見。
畢竟生命裡太多變數,誰也無法預料結局。
幸運的是宋小河堅定地走完了九世的劫難,而沈溪山也從未放棄過尋找,最終與她站在一起,見證她成神。
來人世走一遭,對沈溪山最大的好處就是,他終於不再像當初那樣,是個山上的野人了。
他明白這世間的人情禮義,所以在宋小河說要來天界赴宴的時候,他也十分自覺地穿上一身盛裝,滿臉都寫著做好準備跟她去天界赴宴的樣子。
而今來了天界,被那麼多人圍起來,他麵色如常,當真是泰然自若。
宋小河被拉去了一個長桌,那長桌上已經坐了不少人,見到宴星稚帶人來之後,所有人都同時站起身。
一時間各種聲音同時響起,有叫她小河上神的,還有叫她凡人神王的,其餘一些則是叫她紅蓮上神。
之所以叫紅蓮上神,是因為她體內有冥界至寶業火紅蓮一事早已人儘皆知,以紅蓮代稱。
宋小河笑著回禮,一一謝過眾人的恭賀和歡迎,隨後被宴星稚按在了一個座位上。
“上酒來上酒來!()”宴星稚揚聲喊。
催了兩聲沒人應,宴星稚拍了拍宋小河的肩膀,說道:你等等,我去問問送酒的人去哪了。?()_[(()”
天界來的人太多,亂成一團。
宴星稚袖子一擼,叉腰怒而離去,“反了天了,神帝的話都沒人搭理!”
宋小河目送她離去,捂著嘴偷偷笑了,然後扭過身來趴在沈溪山的耳邊悄悄道:“神帝的脾性看起來像個小孩一樣。”
沈溪山偏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學著她的模樣在她耳邊小聲說:“這裡是天界,你小聲說話他們也聽得見。”
“啊?”宋小河霎時一驚,轉頭一看,果然見桌上的人都笑著看她。
她一下紅了臉,連聲說了兩句抱歉,心說有點尷尬,忘記這裡坐的都是神仙妖怪了。
牧風眠坐在對麵,手指一動,麵前的酒壺就飄到宋小河的杯前,給她倒上了一杯,“不必在意,他們經常偷偷背著神帝說些難聽的,尤其是我們戰神。”
宋小河的酒杯滿了,那酒壺又飄到沈溪山的杯前繼續倒,牧風眠又說:“先前在凡間見麵時,就應當敬二位一杯,隻不過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今日趕上大宴,不如我們喝個儘興。”
他的話一出,其他人也趕忙舉杯跟著附和。
宋小河轉眼仔細一瞧,發現這天界亂雖亂,但能在這一桌坐著的都不是尋
() 常身份。
上回所見的魔王桑卿與妖王塗山意都在,另還有已經恢複如初的步時鳶,和一些宋小河未見過的人,不過從衣著裝飾來看,應當都是有些身份的。
如今六界共治,天下太平,各界之王共坐一席聊得甚是開懷,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景。
宋小河見眾人都舉起了酒杯,也不好拂大家的興致,也舉起杯子道謝,隨後舉杯喝了小半。
酒的味道濃烈醇厚,入口就衝了宋小河的鼻子,眼淚往上翻湧,她捂著嘴咳了兩聲,沈溪山順手就過來拍了拍她的後背。
桌上神仙活得夠久了,來來回回都麵對著差不多的人,難得神界添了新人,這會兒就都忙著湊熱鬨,紛紛揶揄一句龍神體貼。
宋小河哪想到這些神仙也這般愛起哄,紅著耳朵咧著嘴笑,悄悄把沈溪山的手拉到桌下麵藏起來。
“彆理他們,一天天的自己孤寡久了,就喜歡調侃旁人。”
牧風眠顯然沒少被揶揄,對這種情況應付自如,笑著道:“他們心裡酸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