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來請皇帝恩準和離。
周帝有些意外,當年崔蔚然也是名動京城的美人,他最開始是想賜婚給梁境安。
隻不過梁境安不願意,說要為發妻守孝五年。
這場新舊權貴聯姻,最後便落在了蕭春鶴頭上。
周帝認為不到和離的地步,說句不好聽的,那個私生子不會再回來了,何必如此介意?
這是他當年賜的婚,自然希望兩個人過下去。
見皇帝要離開,林溪又說:“陛下可明白我為何不早說?”
周帝:“你有心了”
說出來還真是個大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想不到林溪挺有大局觀,今日的事發,完全是因為若蕭春鶴咄咄逼人,不能怪她。
周帝剛走,皇後輕哼一聲:“你倒是話多。”
林溪垂下視線:“娘娘聖明。”
皇後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她還未想好要如何磋磨人,等在殿外的趙嬤嬤見皇帝離開,便進去宣了太後口諭。
趙嬤嬤行完禮,看向一邊的林溪:“太後讓林姑娘過去問話,皇後娘娘是否方便?”
皇後:“……既然是太後召見,你們去吧。”
林溪:“臣女告退。”
她走之前,沈重霄還是一言不發,蘇漾漾低頭跪在地上。
真不好玩。
皇帝竟還不死心,也不瞧瞧他十幾年賜婚的那對怨偶,還想迫害她?
不了,她自己找好了夫婿。
——
林溪跟著趙嬤嬤,到了太後的仁壽宮。
太後問起剛才的事,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複述了一遍。
和太後娘娘玩心眼更沒必要,也很少有人玩的過。
她主打一個坦誠。
太後比皇後淡定多了,表情未變,默了片刻才說:“難為你了,若以後還有人汙蔑你,哀家斷不容他。”
“娘娘聖明。”
還是這位好說話。
太後汲汲營營這麼多年,什麼蠅營狗苟沒見過。
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外孫豐燁。
她當然知道林溪也有所圖,但是她不在乎。
活到這個歲數他有什麼看不開的?
她至少能看出來,林溪對豐燁是真心喜歡。
血緣未必靠得住。若是真到了危險時刻,在林溪和豐燁的生父中選一個相信。
她會選擇前者,沒有利益衝突
林溪聰明又機警,她比誰都知道自己這個太後好,豐燁好,她才會更好。
何況她還背靠國公府。
懷月大師都說了,林溪是豐燁命中貴人,有了這句批言,太後更倚重人。
若是將來,林溪和豐燁能相互扶持,她便能多放心幾分。
至於那位皇後,太後和皇帝是商議過,這才向她下了藥。
皇後的母家勢力根深,若是她得了嫡子,王家一定會舉家族之力,扶持這個孩子上位。
屆時子少而母壯,皇後性子驕矜卻無大智,不是好事。
不如讓她一開始便不能生,沒有孩子。
替皇後調理一段時間身體的醫女,也被她派人警告過要守口如瓶。
沒想到那醫女本事不小,如今和信王扯上關係。
林溪陪著太後和小郡王在宮裡用完再了晚膳,這才啟程回林府。
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不過一切比她想象得順利。
太後不出現,她也不怕蕭春鶴那個老匹夫。
她雖然隻帶了幾個侍衛,卻都是一等一好手,兵刃相接絕不會落了下風。
不過能和平解決當然更好,省了許多事。
——
蘇漾漾剛出宮門,便迎麵撞上了幾個人。
這都是被蕭閒所殺的三個人親屬,宮裡派人去失蹤者家裡詢問。
他們便都知道了
宣慰使司副使幼女,本來隻想問蘇漾漾一下關於她姐姐的事。
可在瞥見蘇漾漾發間的玉釵,不顧禮儀,瘋了一般撲上去廝打。
“我姐姐的釵何以會出現在你頭上。”
蘇漾漾一臉委屈:“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這是我師兄送給我的。”
孫薇眼眶含淚,質問道:“玉釵是我送給長姐及笄的禮物,我親自畫的圖紙,找了工匠定製。雖然上麵的玉石不是很名貴,我敢保證款式卻是獨一無二。”
“……我不知道。”
這支釵是她在師兄書案上發現的,下意識以為是送給自己的,便在今日戴了出來。
也算全了他們師兄妹的一片情誼。
蘇漾漾把玉釵拔了下來:“我還給你。”
孫微薇一把搶了過來:“假仁假義!你師兄是殺人凶手你又清白嗎?你們回春堂白天收銀子救人,晚上殺人!我呸!”
其他家屬也都圍住蘇漾漾,要個說法。
這事情不到半日,已然在京城開始傳開了。
蘇漾漾回到林府,便閉門不出。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師兄是那樣的人。無論事態如何,至少師兄待她極好。
林溪聽踏雪說了這場鬨劇。
福禍相依,蕭閒為他師妹掃清障礙,做了許多喪心病狂的事。
作為得益者,蘇漾漾也不算無辜。
她真的什麼一點都沒察覺?還是隻要裝作不知,便能安然不去管那些事。
蕭閒死的突然,蘇漾漾竟不巧戴了死者的玉釵。
眼下這事鬨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蕭閒是因為罪行敗露跑了。
沒人懷疑他是死了。
林溪心情不錯,今日在太後宮裡吃得有些多。
她把劍拿出來,微微發汗後,整個人都舒服了些。
單武前來通報,說有客人來拜訪。
林溪沒注意對方表情,隻覺得煩。
沒完沒了是吧。
是為了蕭春鶴來找她麻煩?還是為了蘇漾漾打抱不平?
今天遇到這幾個人,都能讓她這輩子的壞事一筆勾銷了。
林溪決定嚇一嚇對方。
把人震懾住,以後便能清靜許多。
踏雪:“……”
行吧,反正她反對也無用。
單武剛想解釋一下,大小姐已經提著劍去了。
林溪人還未到聲先至。
“你當這裡是菜市場不成?想來你就來,那想走你能走嗎?”
青衣男子慢慢轉過頭,聲音不緊不慢道:“自然不是。”
“阿兄?阿兄!”。哐當一聲,她手中的劍掉在地上。
何持讓打量著幾年未見的妹妹,溫聲道:“長高不少,性子還是未變分毫。”
林溪下意識反駁:“才沒有。”
踏雪和單武對視一眼。
兩個人皆從對方眼裡看出意外。
大小姐從未提起她兄長外表這般出色。倒不是說五官多濃墨重彩的好看,而是那種風光霽月讀書人的氣質。
一看看去,便知是個溫和有禮,值得相信的端方公子。
他站在那裡,風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林溪上前一步,挽住兄長的胳膊,笑著說:“阿兄快隨我進來,你是何時來的?肚子餓不餓不?”
被她拖著往前走,何持讓聲音淡淡道:“吃了碗陽春麵,在麵館聽到了一些你的事。”
林溪:“……”
何持讓單刀直入,直擊要害:“今日那個姑娘為何要攔你,她的師兄失蹤當真和你無關?”
林溪不怕沈重霄,也不怕皇帝。
但是她這位兄長,雖沒有血緣關係,血脈壓製可一點不少。
林溪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當然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真的?”
林溪瘋狂心虛,為了增加讓人相信的砝碼,想也不想地舉起手:“我發誓我沒有……”
何持讓一把抓住她發誓的手。
“好好回答即可,不許亂發誓,我信你。”
林溪:“……”
不讓她發誓,這是信還是不信?
何持讓抓住她的手,也沒有鬆開,扣著手腕借機把脈。
他身子骨弱,如今已然是久病成醫。
治妹妹一治一個準。
“你有點虛火旺盛,好像進補太多,是不是貪吃了?”
林溪:“我沒有啊。”
何持讓篤定道:“你是前天上午,還是昨天下午吃了鹿肉,分量稍多,補過頭了。”
林溪:“……”
永遠都是這樣!阿兄一把脈就露餡!
踏雪一臉震驚:“小姐昨天下午吃了鹿肉。她上次身體無恙吃完兩支人參,也補到流出兩道鼻血。”
林溪:“……”
後麵的補充,大可不必。
何持讓輕輕搖頭,繼續號脈:“你說每日都在讀書、寫字、刺繡,這不可能,你每天都要睡五六個時辰,精神倒養得不錯。”
林溪:“……”
“還好時常有走動,身子骨強健。”何持讓收回了手,默默歎氣:“還和以前一般調皮。”
林溪:“哪有?沒有吧。”
一眾人:“……”
可真是神了!沒見到大小姐兄長之前,他們就覺得佩服。
現在見麵不到一刻鐘,已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位說話做事不疾不徐,條理分彆,聲音也溫柔。
卻把大小姐治的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林溪想呐喊,兄長比她預計的日子,整整提前十天。
難道是為了搞突襲,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天啊!她根本都沒準備好,甚至今天都沒穿踏雪給她做的那些,不禁臟卻很有欺騙性的仙女裙。
一點排場都沒擺出來!
何持讓:“你見客人都拎著劍?以後不許這樣。”
“知道了,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眼下熟人太多,自己年歲也大了也要臉,林溪就要在地上打滾抗議了。
為什麼啊!憑什麼啊!
這都還沒做好準備,怎麼兄長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