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持讓變了臉色:“毛毛, 你拿劍要乾什麼。”
“阿兄,今日的事你不用管。”林溪彆過頭,“我真受夠了。”
他們那麼多人, 明明已經湊一桌開席了,偏要把她拉上。
難道是因為更有情|趣?
書裡的女配, 好歹是她堅持要嫁給沈重霄……才換來的淒慘結局。
可眼下林溪回到京城,可一直躲得遠遠的。
連著關鍵道具玉佩, 她也嫌棄晦氣賣掉了。莫名其妙。
這次她沒有厚臉皮堅持要下嫁, 沈重霄反而自己找上門了。
真的認真追究,書裡的那個假月光,有國公府作為倚仗,手中有那麼多嫁妝。
哪怕性格怯弱了些, 那也能平安一生。
她偏偏遇到了崽種沈重霄,又遇到了人美心善的蘇漾漾。
事情到這裡結束,隻能算她倒黴。
可是蘇漾漾善良而熱忱,不介意她曾經“頂著自己光環”和沈重霄相處過幾日。
無論是出門赴會, 還是和沈重霄見麵, 都時常拉著她。
她被不同人做比較, 根本逃離不了那個怪圈。
一步錯、步步錯,她越想活得好, 便越被碾落成泥。
最後結局淒慘,彆說是尊嚴了。連當人的那點體麵都沒有。
上天注定一般,在抵達京城的這一天,突然全部想起來了。
那一瞬間,她對沈重霄愛意徹底消散。
很奇怪,她能清楚地記住書裡的劇情,但卻一點想不起穿到這本書前自己, 是乾什麼的。
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難道穿書之前的記憶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潛意識中都忘記了。
梁境安站了起來:“你這是乾什麼?來不來就動手像什麼話!”
林溪原本是一時氣不過。現在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可行:“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現在認真了。要讓我吃虧,出於大局考慮偶爾也可以,但是無緣無故我吃虧……不可以。”
哪怕是預見了那些淒慘結局,讓她去和男主表忠心,去討好蘇漾漾,那也是絕不可能!
人生在世,哪怕再如何追求自由,也難免有掣肘。
但如果她連這點尊嚴都沒有,和躲在暗處苟生的蠅營有何不同?
單武向來聽吩咐辦事,二話不說,轉身要去拿劍,被林彥一把抱住了。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什麼話都聽隻會害了我們大家!
林溪便決議自己去拿劍,卻被踏雪先一步,攔住了去路。
林溪轉過了身,眾人都以為她這是打消了主意。
卻見她身形一晃,頃刻間抽出了侍衛的劍。
長劍出鞘,閃著寒光,那把凶器便已被她握在手中。
看來是鐵了心。
林溪舉起那把劍,聲音透著幾分冷意。
“我讀過大周律法,沈重霄上門滋事,我刺他的兩劍避開要害,人不會死,隻是血流得多了些,痛苦了些。”
“我乾完把劍一扔,自己磕到柱子上,把頭磕破。對外隻說是他推我,這樣便隻能算互毆了。”
“他雖然鳳子龍孫,舅父和皇帝向來關係不錯。想必皇帝為了仁君名聲會網開一麵。大約不會殺我,隻會把我發配邊遠之地的潭州。”
林溪越想越覺得可行,何況太後和懷月和尚也會為她美言幾句,
漸漸有了幾分愉悅。
不算虧,她本來就在潭州長大,也算是回家了。
寥寥幾句話,便能感受到她背負的沉重,梁境安上前一步,想要奪下她手中的劍:“你快放下。”
林溪退後一步,輕巧地避開了。她一定要刺下這兩劍。
林彥嚇得魂飛魄散,她這是真敢啊,轉頭祈求地看向何持讓。
“哥哥,你快勸勸她,林溪她終於徹底瘋了。”
這一天還是到了。
何持讓握住了林溪持劍的手腕。
他身無武藝,林溪怕劍刃不小心傷到他,這次沒躲開。
她聲音淡淡地問:“阿兄要攔我?”
“你非要這麼做嗎?”何持讓歎了口氣,“非要如此,會考結束我就申請調往潭州,那邊偏僻很少人會主動調任。屆時我當個小官,也能護著你。”
何持讓想了下,又說:“不當官,當個夫子也不錯,我們總是能活得下去。”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
是受了什麼委屈,乃至於此?
幫不到她,他願意一同去承擔。
陸焰:“……我也願意陪著林姑娘去潭州。”
你走了我怎麼辦?那些被你迫害過的人,那不是都得找上我?
繼承未過門妻子的仇人,這種虧本的事他就不乾。
林溪把那把劍擲到地上。
劍身碰在青石板上,“哢”的響聲清脆。
她腦子恢複了清明,殺心消減,為了那個人不值得。
兄長夏練三伏冬練寒冬,她怎麼能忍心讓他放棄會考。
她長歎一口氣:“算了,今天不刺人了。”
今天不刺。
氣氛方才緊張得似乎一點火就能炸,所有人頭皮發麻。
見她改變了主意,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
客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