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後,開門見山地說:“你要睡矮塌,還是和我睡床上?”
陸焰狐疑地看著她,不說話。
林溪咳嗽了聲:“我還不想生孩子,我年紀還小,生孩子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不能……圓房。”
我雖然殺人、犯法、但我還是寶寶。
陸焰:“你若不介意,我當然要睡床上,你也知道,我……身體不行。”
他倒沒想到,她還會解釋一番。
還是這個理由,生孩子……
林溪點頭:“那好吧。”
她告訴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她以前從軍也和男人擠過通鋪。
不過兩人有夫妻身份,好像是有點不同。
而且臥室也不隻是一張床……
算了,誰不想睡更合適的那一張床呢。
林溪很快說服了自己,畢竟讓她去睡矮塌,她也不願意。
陸焰想了想,又說:“新婚夫妻,都要喝交杯酒。”
林溪怔了怔:“既然都這樣,我們也喝吧。”
不過是一杯酒而已。
陸焰倒了兩杯酒走過去,把其中一杯遞給了林溪。
兩個人坐在床榻上,輕輕碰了下杯子,手臂交纏在一起。
相隔太近,他們能清晰看見對方眼瞳裡,自己的倒影。
還有時不時跳動的燭光,仿佛連著發尾也纏在一起。
各自仰頭一飲而儘,林溪把空杯遞給人:“現在可以了吧。”
她喝過許多酒,倒是第一次喝交杯酒。
陸焰輕輕“嗯”了聲。
他本來不在意這些,不過看她更不在意,便鬼使神差地提起了交杯酒。
若是沒有這個儀式,怕她還沒意識到已經嫁人為婦。
不過交杯酒,卻也提醒了自己,日後有了個妻子。
剛才他從外麵走進來,林溪睡在床榻上,青絲鋪於枕間。
從賓客的喧囂,到她安靜的側顏,竟莫名覺得有幾分安心……
嗯……切不要被表現迷惑。
她可不善良、不嫻靜、不體貼,遇事睚眥必報……且不安常理出牌。
吹燈之後,兩個人躺在新床上,各蓋了一床被子。
這張床榻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不過日後國公府床更大,那就更不會互相影響了。
林溪這兩日本就睡得少,剛才又費神地寫了許久字帖。
幾乎是頭一沾枕頭就睡了。
恍惚之中,她又做了夢。
為什麼會說太早生孩子死人呢?她可不知道,這可是蘇漾漾說的。
沈重霄登基後,納了彼時已經和彆人訂婚的蘇漾漾入宮,許了皇後之位。
蘇漾漾掙紮很久,但最終還是遵循自己內心,毀婚後嫁給了新皇。
沈重霄登基前就有妾室、通房,登基後為了鞏固皇權,陸續納了不少大臣之女入宮。
蘇漾漾進宮前,那些女人就已經在沈重霄身側。
她不管,以前不論,她要的是以後必須“一世一雙人”。
這是她心中所求,她和其他女子追求不同,自尊不許她和人共侍一夫。
沈重霄最開始,隻是隨口承諾,以後隻有蘇漾漾一人。
想著女人嫁人自然會改變心意,也並沒未料到對方一直堅持。
兩個人鬨了許多次,蘇漾漾逃了兩次,沈重霄抓了兩次。
這中間無數人祭天,見證了他們的堅貞不屈的愛情。
最終所有人都折騰累了,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兩人總算是如願和好。
被波及最嚴重的人,就是夢中的“林溪”。
畢竟都被滅了九族,遠遠排在第一。
不過,說起來其他宮妃也不妨多讓,幾年後都被遣散回了娘家。
被從宮裡趕出來的女人,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大多會被家族厭棄。
哪怕蘇漾漾本意並不想為難她們。
有自己上吊了,有的是娘家怕她們守不住,再嫁彆人得罪皇帝,賜了一條白綾。
對外隻說是為皇帝守節,換了好名聲。
這些女人大多下場淒慘,能安然度日的,十中無二。
當然,也有不少宮妃給沈重霄生了孩子,不過陸續都死了。
最後活下來的,隻有蘇漾漾的三個兒子。
有人質疑,蘇漾漾是否他戕害了其他皇子。
蘇漾漾一臉倨傲,說清者自清,是那些女子自己的過失。
未滿十六,身體尚未發育完全,便迫不及待和男子生子……
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她本就醫術高明,說話倒也有信服力,加之有沈重霄和蕭閒支持,那些異議很快被壓下了。
林溪對蘇漾漾的那一長串駁斥,都已記不清了。
就記住了一點,原來女子過早生育那是會死孩子的,哦,也可能死自己。
也對,畢竟蘇漾漾生第一胎時是二十歲。
她的孩子都活了下來……
林溪不打算過早生育,也不準林彥未滿十八歲前,去金玉樓尋歡作樂。
那一對男女說得話,半句不能相信。
但是她自己總結的經驗,那還是可以遵循……
——
林溪上半夜雖然做了一場夢,但下半夜睡得很沉。
她醒來的時候,陸焰已經坐在矮榻上了。
初晨的陽光曬在他身上,看樣子是等了許久。
林溪打量著他,不得不說長得好就是有優勢,哪怕沒休息好,也隻有眼周一點青色。
半點不損容貌。
她發現陸焰的黑眼圈,和旁人的不同。
旁人都是淤積在眼下,難免有損氣色,但是陸焰的黑眼圈,是在均勻分布在眼睛周圍。
淡淡的一圈,倒顯得五官更深邃幾分……還更好看了。
就很不公平。
林溪:“你昨晚上沒睡?”
“是啊,夫人打了一晚上呼。”
“你胡說八道,我從來不打呼嚕!”話音一頓,林溪笑著又問,“嘖,是不是因為和旁人睡覺不習慣啊?要不然,你今晚睡矮塌吧。”
陸焰彆過臉,不動聲色說:“夫人還是快收拾吧,我們該去拜會長輩了。”
自己因為新婚一夜未睡。
她倒是好,睡得毫無芥蒂,成婚這種大事也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