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焰有些意外, 何持讓竟然一路查到了盧文川身上。不過轉念一想,他既然能養出林溪。
那自然也不能小覷。
好在他早就做了安排,就算是查出了盧文川……
最後也隻會查到是盧家和趙國有勾連。指向是盧家的人做下這件事。
隻要不要和林溪相關, 他都能理智地做好安排。連著紕漏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漠族族滅,有部分幸存者輾轉來到周國。
盧文川便是其中之一,
他最開始是盧家的奴仆,因為聰明善學,被派去當盧家少爺的書童。
再到後來被盧家收為義子,考取了功名。
不過他畢竟是養子, 如今也就隻做到四品通議大夫。
盧家扶持他,不過是讓他去處理見不得光的事。
萬一東窗事發,也能毫無留戀地棄車保帥。
陸焰能輾轉找到盧文川, 把他收為己用。
也就清楚旁人也能通過蛛絲馬跡, 找到他。
隻這個可能性很小,周朝的家貴族貪圖享樂,生下來就注定會當官,少有聰明的。
但其他人是其他人,何持讓是何持讓。
陸焰在最初的震驚後, 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盧家是百年望族,這些年為了斂財, 做過的事可不少。
盧家的長子,的確和趙國的大臣有往來……
隻要不能完全撇清關係,那後麵就會坐實是他們所為。
查出來盧文川這條線,可以給他皇兄一些問候。
查不出, 正好坐看周國和黎國打起來,也大有益處。
林溪見身邊的人沉默不語,問:“你怎麼看這件事。”
陸焰:“若真是盧家所為, 倒也是件好事。他受趙人指示,黎國心有不滿,也隻會說對趙人的不滿。”
林溪:“你說的對。”
隻怕不管是皇帝,還是群臣都會這樣想。
現下太需要推一個人出去頂罪,平息這件事。
所以即便是證據不那麼充分,也都會一致認為是盧家所為。
而且盤根多年的世家,無論是誰都禁不起查。
一查準出事。
盧家以前投靠了端王,端王愛財,盧家幫端王斂財什麼缺德事都乾過。
盧家在朝為官的人,也常常參奏她舅父。
林溪才不關心是誰殺了黎國三皇子。
惡人自有更惡的磨,隻要不影響她,不要影響國公府管他是誰。
這件事對盧家來說有點冤枉,但是看看盧家以前做得惡,那也不算冤。
這是大家都希望的結果,她自然也沒異議。
隻要不打起來,萬事好商量。
朝廷那群文臣,立體防禦整得明明白白。
這場仗若是舅父打贏了,那就是功高震主,不得不提防。
媽的,若是最後打輸了,那就更是有罪,估計還沒回到京城,十大罪狀就已經給羅列出來了。
林溪聽完了侍衛彙報完,近來京城發生的事,便讓人去準備熱水。
趕路的這幾天都沒好好洗漱,她都嫌棄自己臟了。
她轉頭看了眼陸焰:“你也要沐浴嗎?”
陸焰抬頭,剛想說可以一起。聽見林溪又說,我先洗,你排在我後麵。
於是便斂下了心思,不動聲色地點了頭。
洗完澡,換上熏了香的乾淨衣服,林溪長鬆了口氣,這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
回不去了,從軍那兩年再臟的環境也能忍著。
如今才知道什麼叫由奢入儉難。
陸焰很自然地接過林溪手中的帕子,幫人擦頭發。
她的頭發又黑又密,摸起來像是綢緞。
擦到頭發半乾,林溪便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也曬頭發。
端詳著陸焰的臉,林溪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先給你剃一剃胡茬,你再去洗漱。”
連日趕路,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每日淨麵。
林溪還是喜歡他下巴光溜溜的小白臉模樣。
陸焰猶豫了片刻,慢慢走過去,坐在了她麵前的小凳子上。
明明他不該去的,可是卻還是去了。
林溪弓著腰,認真地給他剃胡須,雖然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不過好在擅長用刀,不算太難。
她湊上去,為了看得仔細,兩個人的頭離得很近。
陸焰開始還在胡思亂想,那把剃須的刀鋒利異常,隻要對方稍稍用力,便能劃開他的喉管。
太過於危險。
可是看著她湊近的臉,什麼都顧不得想了,脖子漸漸泛紅,輕輕閉上了眼睛,睫毛一直抖。
林溪修完最後一刀,長鬆了一口氣。
“我是覺得我手藝很不錯,你還滿意嗎?”
陸焰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笑著說:“是很不錯,沒有把我刮傷,以後還能找你幫忙嗎?”
林溪今日是突發奇想,下意識地拒絕:“想都不要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陸焰:“那我給你錢如何?”
林溪:“……這倒是可以考慮。”
“所以,夫人要收多少錢?”
“一兩銀子可以嗎?”林溪想了想,好歹是夫妻,不能算得太清楚,補充又說,“如果你覺得貴,我可以削價,半兩銀子也可以。”
陸焰看著她不說話,淺色的瞳孔在陽光照射下,漂亮極了。
林溪:“……半兩銀子都嫌棄貴嗎?那最低你得給我五個銅板,橋頭剃頭匠,每次就收費五個銅板。”
陸焰嘴角幅度一直往上,最後終於笑了聲來。
都願意隻收五個銅板了,想來對他這個夫君,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
他這位夫人,連著斤斤計較的樣子都十分可愛。
一張臉美得清新脫俗,但性子卻很凶猛,恨不得能黑白通吃。
這樣的臉配上這樣的性子,真是太稀罕了,怎麼看都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