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言早該知道,跟愛情的甜相伴的還有愛情的苦。
費奧多爾見對方長時間的沉默,心裡隱隱約約有了判斷,德累斯頓石板大概率是對方有意解放的,即使不是這個答案,對方大概也不會想要砸石板。
隻是,現在德累斯頓石板是岑言親自解放的,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這一切也會跟之前所有異變那樣即將在四十八小時後消失?
最初是吸血鬼始祖,緊接著是“夏娃”“亞當”再到後來與鬼之始祖的大戰,以及現在的解放德累斯頓石板,似乎每一次這個青年都會在乾擾到異變源頭時讓異變消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滿足對方想要解放德累斯頓石板的願望也未嘗不可,短短四十八小時他還是可以容忍的。
兩人近乎是同時開口。
“我可以接受您解放德累斯頓石板。”
“師父,為了你,我願意去砸石板。”
同時說出來之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怔了片刻。
在岑言詫異於師父一號為什麼突然改變目標,難不成在這個副本師父一號身上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藏支線沒有挖掘出來時,費奧多爾從對方的話和傳過來的情緒波動中率先明白了一切。
他似笑非笑般,“真的嗎?您願意為我砸了德累斯頓石板?”
“當然。”
岑言覺得師父一號既然不那麼執著了,那等他去碼頭釣魚執法抓海鷗再砸石板也沒問題吧?
“但是,師父你要先等我整點薯條去碼頭。”
費奧多爾不是很能理解對方對碼頭薯條的執念,但是他願意等這麼一會兒,畢竟他也想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為了他砸德累斯頓石板,又或者說,在之前的推測下,德累斯頓石板砸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我陪您去吧。”費奧多爾欣然同意。
兩人一塊繞過監控往距離碼頭最近的快餐店走去。
岑言跟在師父一號身後,畢竟他不清楚哪裡有賣薯條的,之前新手村的布局就沒有記清楚,更彆提現在未來紀元副本把這座城市大規模改變了,導致岑言更不識路了。
他一邊走,一邊用觀測未來的技能觀測周圍有趣的東西,比如說路過的電線杆和花壇,又比如說一些貓貓狗狗。
岑言目標鎖定一隻趴在花壇上曬太陽的三花貓,在使用了技能之後,出現的未來景象讓他大為震撼。
出現的屏幕是以第三視角的模樣展現的,因此岑言清楚地看見了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三花貓在夜色裡從屋簷上竄過,最後落入了家中,在一陣光芒過後化為人形,變成了……擁有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希望貓擬人的鏟屎官呢?快出來!】
【呃啊啊啊!重金求一雙沒看過這一幕的眼睛!】
【果然,每一次看岑言直播都會造成血腥風雨,這一次受害者是廣大貓奴】
【這是岑言,他知道最近很多人都在為貓貓還沒化人而焦慮,所以他特意用這種方式幫助大家破滅掉了美好幻想,快說,謝謝岑言】
【從此世界上又少了喜歡對貓貓說給我變的二次元。】
【這裡是未來紀元,岑言稱王的地方,歡迎來到八彩之王的世界,對貓抱有美好幻想的鏟屎官】
費奧多爾注意到岑言停駐腳步發愣的時間過長,他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一隻正在舔爪子的三花貓。
“怎麼了嗎?”
岑言慢吞吞地轉過頭,感覺自己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恍惚地說道:“臥虎藏龍啊,師父。”
彆的遊戲動物擬人都是怎麼美怎麼來,怎麼帥氣怎麼來,這個遊戲它特立獨行!它觸及到了所有同行都畏懼的禁區——它超脫世俗的!把貓變成了大叔!還是有小胡子的大叔!
路邊一隻貓都能是大叔npc,這遊戲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費奧多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仿佛感知危險一樣躥進綠化帶裡不見的三花貓,“您在用觀測未來的能力?”
“嗯。”岑言已經知道這份力量的上限了,隻要他剛好卡在十九次,就不會再出現那種數值大幅度削減的情況了。
“師父,我已經完全掌控住這股力量了!絕對不會出現之前變小的情況!”岑言自信地說道。
費奧多爾覺得對方這番話沒有可信度,但是也並不打算拆穿,“您需要多少薯條?”
“先來兩份吧。”到時候還能自己吃。
岑言計算著自己使用的次數,決定留十次去看海鷗,最後這一次就再看一眼師父一號吧。
多了解未來一點可以有效讓他少走彎路。
費奧多爾應了一聲去窗口點餐,岑言注視著師父一號的背影使用了技能。
屏幕緩緩展開,說起來有些奇怪,他看其他東西的視角都是第三視角,唯獨看師父一號的未來像是第一視角一樣。
短短五分鐘讓岑言看見了一出歎為觀止的精彩畫麵。
在屏幕關閉的那一刻,係統提醒彈窗緊隨其後。
「已為您展現可能性最大的未來,技能已成功使用,技能已進入冷卻,冷卻時間二十四小時。」
「提醒玩家,您因超負荷觀測未來造成力量失控,平息力量需要您付出相應代價,因此身體所有數值大幅度銳減,持續時間二十四小時。」
【太好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這是另外的價錢】
【我覺得這個未來畫麵應該跟岑言有關,畢竟其他的畫麵我們都能看見,隻有師父一號身上的不行】
【呃……你們說會不會是戀愛線?因為計算出的是目前最大可能數值未來,所以為了減少偏差,故意不讓我們看見,怕我們誤導言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看見岑言打通了戀愛線,真的比我死了都難受,嗚——】
【是的,這種操作都能在這種真實遊戲裡打通戀愛線,而你卻至今沒對象】
【說了多少次!不要在直播間開群攻啊——!這下好了,我死了!你們高興了?!你們都是殺人凶手!】
【殺狗凶手(指正)】
【殺人誅心(總結)】
當費奧多爾打包好薯條出來的時候,原本站在原地的青年已經不見了,他很快想到了什麼,視線下移,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個神色深沉的迷你岑言。
費奧多爾習以為常地蹲下身把對方撿了起來,隨口問道:“您又看我的未來了,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岑言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把短短五分鐘看見的畫麵總結,“看見了回家的誘惑……裡的經典。”
費奧多爾:?
“什麼?”
岑言沉重地看了對方一眼,再次歎了口氣搖頭。
他實在沒想到,這個遊戲還能玩的這麼花。
費奧多爾沉默了片刻,轉移了話題,“您還要去碼頭嗎?”
“去。”畢竟薯條都買了。
岑言坐在師父一號手中,又有些遲疑地說道:“那,看完海鷗還要去砸石板嗎?”
“不,算了吧。”
費奧多爾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他把手中的迷你岑言放在了懷裡的紙袋中,提醒道。
“您以這種狀態去碼頭的話,或許需要小心那些海鷗,它們有可能會把您叼走。”
原本費奧多爾說這話是為了讓對方自己多加小心,但誰知道岑言反而更加興奮了。
“真的嗎?太好了!”
岑言還沒嘗試過被海鷗叼走呢!所以這個遊戲的海鷗會怎麼叼人?這也太期待了!
於是在到達碼頭後,費奧多爾不出意料地看見對方被海鷗叼走,感應到的、屬於對方的情緒裡甚至滿是興奮與期待。
他平靜地看著對方被一隻海鷗叼飛,奇異的獵物吸引了其他海鷗的好奇,周圍自由翱翔的海鷗都聚集到了一起,在海鷗的爭奪下,那個青年突然一反常態,露出了本質,把周圍試圖叨他的海鷗都打的亂飄羽毛,最後在所有海鷗的背脊上跳來跳去,儼然已經成為了海鷗之王。
夜晚的海風裹挾著濕氣與寒意,今晚是一個圓月,明亮皎潔,海被暈染出一片銀輝。
費奧多爾伸出手接住那個玩膩了從海鷗身上跳下來的青年,後者看起來已然有些困了。
他摘掉對方頭發上沾著的海鷗絨毛,歎息一聲,“困了的話就去休息吧,岑言。”
岑言正在思考是直接下線之後上線再去找師父一號,還是等師父一號回去之後再下線,聽見這句話他決定快樂地順應師父一號的話選擇前者。
費奧多爾看著對方化為光點消失,沉默了片刻,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意外地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