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覺得幾十次也足夠多了, 不過看對方在說這句話時毫不猶豫甚至帶著些許自豪的表情,或許對方是在驚心動魄的危險情況下回溯的,比如說在被影子圍攻時。
如果是在那種情況下, 幾十次確實不多,倒不如說對方能夠在那麼多各式各樣的攻擊中迅速辨彆出哪些是躲不開的致命攻擊,並使用回溯能力精準回溯規避掉那些傷害,就已經足夠讓他意外了。
按照這個推測再聯係起對方之前所說的“殺的不夠快”, 最後概率最大的具體困難應該是岑言想殺某個特定的影子, 但影子數量眾多, 平麵時的模樣也相同, 又都開始四處逃竄, 對方出於某種原因不能放跑那個影子, 也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所以才選擇回溯。
可即使如此費奧多爾還是覺得哪裡解釋不太通, 比如說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選擇回溯到現在這個時間點, 也不了解具體事件發生的過程。
零碎的推測拚湊出來的結果是難以逆向推測出其中具體細節的。
費奧多爾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能把您從遇見我影子開始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嗎?岑言?”
雖然以岑言視角所複述出來的話可能會出現影響到他判斷的情況, 但對方本身於他而言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更彆提對方這一次還是遇上這種離譜困難從未來回溯回來的情況,總覺得如果不直接問詳細, 他很有可能根本得不出真實答案。
“當然可以。”岑言下意識點頭, 緊接著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 有些遲疑, “包括一些不重要的細節嗎?”
費奧多爾輕輕點頭,“嗯。”
鑒於從他認識對方開始,對方所做的那些事來看,他覺得對方所說的不重要的細節大概率有可能是重要的細節,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都聽一下比較好。
費奧多爾注視著對方在得到他確定的反應時臉上所逐漸浮現出的糾結神色,退讓了一步,“如果實在不能告訴我的話也沒關係。”
“倒也不是不可以……”岑言做出了決定,煞有介事地要求道:“不過你聽了之後,可就不許再生氣我認不出你和你影子的事了。”
費奧多爾沒想到對方糾結的原因會是這個。
其實他早就做好對方會認不出的準備了,畢竟影子完全複製了自己的一切,對岑言的性格也了如指掌,怎麼可能會出現騙不過岑言的情況?就算對方有什麼可以辨彆出他們的手段,自己的影子也能想方設法讓對方用不出來。
所以他會執著地想要對方能夠清晰地分出他和影子,隻不過是出自於他個人不容他人染指的獨占欲影響,以及想要提醒對方注重這方麵的原因,即使理智上清楚這對於岑言而言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也一樣。
聽見這句話費奧多爾無奈地保證,“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岑言。”
岑言安心了,他打開後台錄屏耐心把那幾個小時裡所發生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其中不忘重點描述一下自己以一敵百還沒有受重傷的輝煌戰績。
說到最後他甚至不由得有些惋惜,“可惜了,要不是那些影子看打不過就跑,我肯定今晚就直接打到蛭子神家門口了!”
費奧多爾附和著點頭,腦海裡思索著自己影子在試探岑言時所猜測出後者所擁有的回溯能力的那句話,以及那個被岑言殺死過一個的四手黑泥所說出的那句“時間不多”。
他的影子不會平白無故地想到這個方麵,對方應該也清晰知道書的因果效應,從對方最後重新複製了自己一遍才肯定猜測來看,當時他的影子是沒有岑言出現在六年前那段記憶的,而現在的橫濱根本沒有能夠控製時間的異能者,岑言也沒有跟能夠控製時間的異能者產生什麼交集,因此能夠讓影子猜測出岑言有回溯能力的可能隻有一種——蛭子神極有可能也能控製時間。
但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影子至今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甚至在岑言出現後還一直處於一種被動的下風?就連蛭子神的分身都殺的格外輕易,跟沒有自保能力一樣。
這些問題串聯起四手黑泥所說的那一句“時間不多”,再加上影子的種種特性來看,可能性最大的答案隻有——蛭子神出於某種原因已經在衰敗了。
隻不過蛭子神到底還有沒有控製時間的能力,還是需要看這一次岑言在大幅度回溯了時間之後,影子們的反應。
但是在他的影子在場的情況下,選擇觀察等同於把先手機會拱手讓人,如果他的影子對岑言所說的那句“每個人隻有一個影子”是實話,那麼,如果他把這個影子抹除了,應該就不會再出現跟他相同的影子了。
費奧多爾會在岑言蘇醒之後不選擇第一時間將重心放在消滅自己的影子上,不僅僅有自己的影子也很棘手的原因,也有不清楚殺死這個影子,會不會出現新的、跟他相同的影子的情況在。
如果付出了大量精力去消除他這個影子後又再一次出現了新的影子,那無疑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相比之下,還是將重心放在其他方麵比較好。
而現在不同了,以影子會完全複製原身的特性來看,他覺得對方說的很有可能實話,有可以一試的價值。
費奧多爾收斂思緒,注意到懷裡正狐疑盯著他的青年,緩緩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師父,你該不會在敷衍我吧?”
岑言原本沒想到這個方麵,畢竟師父一號的表情看起來依舊溫和,可是他在不經意間忽然感應到對方心裡的情緒跟麵上的不符,像是在表麵敷衍他,實際上在想其他事情一樣。
“怎麼會呢?”費奧多爾不動聲色地迅速否認,並轉移了話題,“您接下來想做些什麼?”
“接下來?”
岑言重複了一聲,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會翻回來尋找師父一號的初衷,既然現在對方主動問了,那他就不客氣了。
岑言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接吻。”
費奧多爾:?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繞了很久又把對方注意力繞回來的感覺。
“我記得……我們剛剛才親過兩次?”
費奧多爾並不排斥跟對方親密接觸,倒不如說他也很想跟對方多做些正常戀人之間會做的事情,隻不過……無論是對方性格方麵對任何事都會出現的短暫新鮮勁,還是對方每一次做出的那些讓他預料不到的舉動,都讓他在這方麵格外注意對方的想法。
“太快了。”
岑言說到這裡頓了頓,試圖用那些狗血劇情裡屢試不爽的悲劇來說動對方同意。
他伸出手環住對方脖子,認真地說道:“師父……費佳,費佳師父,你看我現在沒有複活能力了,如果我在後麵被影子偷襲死掉了可怎麼辦?這樣的話你就親不到我了,我們短暫的戀愛期裡才接吻了一次,還是在簡陋充滿霧氣的巷子裡。”
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他又補充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技術差的,你不要自卑……唔……”
費奧多爾還是沒能忍住,伸出手捂住了對方的唇,阻止對方繼續說出一些越來越離譜的話。
岑言疑惑地望著對方,他都願意犧牲百分之五的血條去跟對方練習了,為什麼師父一號反而還有些不高興?
壞了,他是不是不該直接說出師父一號技術差?這跟直接說對方不行有什麼區彆?!
沒等岑言痛定思痛說些什麼挽回師父一號的自尊,對方捂在他唇上的微涼手掌卻忽然上移,剝奪了視野。
在視覺消失後,其他感官的感應能力都被無限放大,漆黑寂靜中,岑言近乎要產生能夠感知到對方視線落點的錯覺。
費奧多爾垂下眼眸注視著難得主動安靜下來的青年,雖然對方沒有忘記六年前他所告訴對方的稱呼,但對方大部分時間卻仍舊會習慣性地喊他師父,也隻有在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的時候才會兩個稱呼交叉著一同說出來。
通常人在失去了視野的情況下,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敏感,同時也難以分散注意力,這點在岑言身上也不例外。
岑言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等到對方親自己,在他有些疑惑想要拉下對方的手時,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
猝不及防的涼意加上致命處被觸碰的敏感讓岑言身體本能輕顫了一下,沒等他出聲說些什麼。
下一秒,熟悉的冷清氣息逐漸靠近,微涼的觸感相貼,將他剛剛張開準備說出口的話又堵了回去,對方的動作與之前裹挾著獨占欲的強硬意味不同,這一次對方的節奏循序漸進透露出些許溫柔,像是在挖掘什麼一樣,一點點探索深入直到完全侵占。
可即使如此,岑言到後麵還是有些呼吸不過來,費奧多爾在察覺到這一點時及時抽離,這才沒有出現對方再一次被嗆到咳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