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經理對上徐少威的眼神,心裡一咯噔,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將他也帶上。”易家怡轉過頭,目光如炬,逼得銷售經理氣焰全消。
梁書樂押著吳孝玉,徐少威押著銷售經理,一左一右將兩人塞進後備箱,夾在中間。
“砰!砰!”兩聲,後座車門關緊,家怡坐上司機位,啟動車輛,一腳油門便駛出偉麗金輝社區,直奔警署呼嘯而去。
……
1個半小時後,易家怡沉著臉站在審訊室外。
銷售經理招供稱吳孝玉的確是來買凶殺案發生的12層B單位對麵的A單位,之前這一年中也多次帶吳孝玉來看過幾次房。
但他帶來看那一間屋的客戶不止吳孝玉一人,而且樓上樓下好幾棟屋都看過。
吳孝玉是不是為了把吉屋變凶宅而殺死B單位全家,他完全不知道。
關於吳孝玉知不知曉B單位的男主人劉立生什麼時間出差,銷售經理也不了解。
在他的口供中,吳孝玉就是個普通客戶了,還是不太有錢,原本就算勉強都未必買得起那間屋的人。
這份口供有些用,但隻能證明吳孝玉有是凶手的嫌疑。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這口供可以佐證凶手作案動機。可如果沒有直接證據,這份口供就毫無用途。
另一方麵,吳孝玉稱自己有時間證人。
她收工後回家,幫七十多歲的外婆端瓦罐回家煮湯,這期間公司裡的同事們能證明她在,外婆也能證明她在。
被調回的三福立即又帶著劉嘉明去了吳孝玉公司同事家裡錄口供,被吳孝玉點名的同事稱其坐在吳孝玉斜角位置,吳孝玉的工位很偏,在一個支撐柱子後麵,同事每天隻能看到吳孝玉的肩膀。
那一天他好像是看到吳孝玉一直坐在那裡的,似乎是穿一件黃色的毛衣,有點印象。
但具體到底有沒有在,他也不是很確定。
小公司,連刷卡機也沒有,大家都是上下班登記就好。
凶案發生當天,盯著大家考勤的老板沒在,其他人根本無暇關注身邊同事有沒有遲到早退,好幾個人自己當天都早退了的。
前台小姑娘隻說當天吳孝玉有下班登記簽名,後麵標記的下班時間是準點,但到底是什麼時候簽的名,小姑娘也不太確定,事情太多,早不記得了。
這樣一來,吳孝玉好像有時間證人,又好像沒有。
雖然這樣含糊的證詞對吳孝玉未必有益,但對警方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相當於舉證方沒有證據。
要想告到吳孝玉,一堆含糊的‘可能’可是不行的。
Gary和九叔又帶了看更老伯來認人,幾位身高差不多、發型差不多的師姐和吳孝玉站在一起,看更老伯盯著她們幾個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確切地指出吳孝玉。
老伯總覺得這個也像,那個好像也有點像。
待送老伯離開警署,三福站在門口一拳捶在門框上,引得警署一層坐著的文職警察們各個抬頭側目。
九叔無奈地將三福拉回重案組,大家圍在一起各個黑臉沉目。
抓到凶嫌了,處處都符合警方現在對凶手的側寫,鞋號ok,手寸ok,作案動機基本上也能圓得上。
可是凶手當日戴著膠皮手套和鞋套,沒有確切的指紋、足跡等,現有的證據在法庭上是無法當做呈堂證供的。
方鎮嶽打了8個電話,加急申請下搜查令,家怡又帶著法證科的同事去吳孝玉家搜證。
結果如大家猜測的一樣,一無所獲——
這麼多天了,膠皮手套、鞋套等肯定早燒掉了,衣櫃裡也沒有沾血的衣服,凶案發生那天凶手上班穿的黃色毛衣掛在衣櫃裡,法醫部的同事檢查過,沒有血跡反應。
“凶案發生當日,吳孝玉穿的外套就是今天穿的那件風衣,也沒有血跡和血液反應。”Diane摘下手套,站在吳孝玉房間門口,朝著易家怡搖頭。
當然沒有血液反應了,那天吳孝玉是穿著雨衣殺人的,塑料雨衣,跟膠皮手套等一起燒掉就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家怡站在唐樓外,掃視錯綜複雜的九龍城寨未拆樓屋和違章建築。
就算凶手將凶器藏在這裡了,如此繁複的建築,任何地方都藏得下一把刀,就算警隊真的願意出動幾百人來將這裡搜得底朝天,隻怕也未必找得到。
隻怕一切還是要從吳孝玉身上下手,如何讓她招供呢?
如何讓她供出凶器在哪裡……
家怡在回警署的路上,一直皺著眉,沉思接下來的方案。
……
一隊人下車步出車庫時,便瞧見局促地佝僂在警署門口的劉立生。
這個遭逢橫禍的鰥夫像個失了兩魄的遊魂,微微搖擺著身體,時而低頭盯視自己的鞋子,時而仰頭四望。
警署門口的頂光打下來,使他臉上的凹陷和眼底的陰影更為突出……完完全全就是個守門的孤魂。
家怡盯了他一會兒,忽然提速,小跑上台階。
劉立生看到她,灰敗的雙眼恢複幾分生氣,立即抬步迎上來,“易沙展。”
易家怡抬臂一把抓住他肩膀,抬頭肅目與他對視。
她的掌心很燙,燙得他微顫,於是又開口:“易沙展…”
家怡啟唇想要說一句承諾,但踟躕幾秒,終於還是沒有說。
回過頭,她對Gary道:
“Gary哥,你帶劉先生去喝點熱水。請我大哥送點夜宵來吧,你們跟劉先生一起墊墊肚子。”
說罷,家怡收回手,如一道風般與劉立生擦肩,凜冽地卷進警署,直奔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