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率先下車回了警署, 徐少威在車裡坐了好久好久,久到B組探員們午休出門吃飯, 才與他彙合。
劉嘉明還問徐少威怎麼了, 家怡隻說今天慰問的警察遺孀是徐少威的老同事,大概有些傷感。
傻嘉明哥還在感歎:“當警察真的是高危工作啊,我才好幸運, 至今沒開過一槍,未必是壞事嘍。”
“多練練槍吧, 彆用的時候生鏽了。”三福拍拍劉嘉明肩膀, 坐上嶽哥的大吉普。
大家一道去吃飯,飯桌邊, 徐少威仍舊沉在自己的心事裡。
九叔他們都當他在傷心難過,有的幫他夾菜,有的幫他倒茶,飯後離開時,嶽哥還拍了拍徐少威的肩膀, 以示安慰。
隻是在嶽哥的手掌離開徐少威肩膀上,他沒有被安慰道, 反而露出一個似乎更痛苦難抑的咬牙皺眉表情。
……
飯後回程的路上,方鎮嶽帶著家怡去會了會自己的線人。
根據線人線報, 家怡做了詳細記錄,回到警署後召集大家開會。
手裡的記號筆才拔下筆蓋,辦公室電話忽然響起來。
家怡走過去接起,應了幾聲便掛斷, 目光在辦公室內掃視一圈兒,她開口道:
“警署接到報案,說在唐樓區工地入口處, 發現一輛轎車。
“經查是偷來的,法證科同事在車上發現大量指紋等偷盜者使用痕跡。
“報告出來後,其他部門同事懷疑跟我們的海底雙屍案的兩個受害者有關。”
“哇!好運終於降臨了!”劉嘉明啊一聲叫,他手中已的文件都經看到快會背了,也沒找到新的一點,太好了,總算有了新的方向,簡直是救星。
海底雙屍的麵部、指紋和一些牙齒等都被凶手破壞了,幾乎是警方想到什麼,轉頭去查,就會發現凶手已處理掉線索。
真是處處碰壁,艱難得要命啊。
“……”家怡有些複雜地勾了勾唇角,輕聲道:“跟法證科一起再去現場做一下二勘吧,我們也在附近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方鎮嶽又給警犬隊打了電話,隨即一隊人齊出發,與法證科和警犬隊在唐樓廢墟門口集合。
這片區域很大,要拆分好多組去尋找線索。
嶽哥分組時,家怡看了看徐少威,主動提出自己呆著徐少威陪同法證科的同事做停在門口的汽車二勘。
方鎮嶽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她,以往家怡總是打頭陣衝一線,這種尋找線索的事,應該是她會想要親自去參與的,這次怎麼反而選擇留下來跟法證科的勘察工作?
心裡雖覺古怪,但與家怡對視一眼後,他還是點頭,她不說明,他也不問,乾脆利落地帶著其他探員分散開在整個唐樓廢墟搜尋起來。
徐少威站在家怡身邊,保護法證科同事的安全。家怡不斷跟法證科的采集員溝通這個案子,試圖尋找到新的線索采集角度。
他隻沉默看著,時不時仰起頭,深吸一口氣,緩解持續不斷的壓抑。
轉頭四望,已經看不到分散開的B組探員,他們會找到第一犯罪現場吧,那又怎樣?
收回視線,Diane正蹲在司機位外,用高光燈在座位下尋找是否有遺漏的線索。
那些東西對破案毫無用處,就算警隊將兩名死者查的清清楚楚,也摸不到他身上。自己是警察,最懂得警察辦案的邏輯,哪怕易家怡是神探,破案很厲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都是徒勞!
徐少威想不通為什麼她會懷疑他,也猜不透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的,不得不承認她的敏銳,但她不也找不到證據嗎?
跺了跺腳,他低聲道:“我去小便。”
家怡轉頭看他一眼,“我也想去,一起吧。”
徐少威眉毛微微皺了下,沒吭聲,已率先邁步。家怡跟在他身後,時刻緊繃防備,也做好了隨時拔槍的準備。
她咬著牙,在隻有他們倆時,表情恢複沉鬱。
走出一段路,看不到唐樓廢墟前的那輛車和其他同事,因為有家怡跟著,徐少威不能在路邊隨便找個隱蔽處方便,隻得繞遠順小路去村舍借廁所。
兩人拐上距離最近村舍的庇蔭石階路,徐少威咬緊牙關,霍地回頭,恨恨瞪住易家怡。
女警在他停步時也瞬間駐足,她仰起頭,以同樣恨恨表情回瞪他。
兩人對峙幾秒,徐少威忽然痛苦地轉開臉,他想要轉身繼續若無其事前行,心中情緒奔騰去無法遏製。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帶著我留下來,不就是既怕我去搜找的時候破壞現場,又怕我留在車邊會破壞車上線索嗎?”徐少威忽然壓抑著聲調,怒極質問。
家怡仰頭看著他,並不回答。
他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做。
如果他對她動手,哪怕她會陷入危險,也算是不打自招。
隻要他不殺死她,她便有理由查他。
偏偏他什麼都不做。
他沒有自首。
在她經過無數次掙紮,終於決定將自己暴露在他麵前時,他也沒有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