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靠過來,劉嘉明低頭抵住方鎮嶽肩膀,用他的肩擋住自己流淚狼狽的麵孔。
方鎮嶽右手輕拍劉嘉明肩膀,左臂環攏,將家怡攬進懷裡,用力攏住她肩,感受到她壓抑的輕顫,鼻子忽然也開始發酸。
三福左臂打在方鎮嶽肩膀,仰起頭強忍淚水……、
當醫生推著蓋了白布的醫護車出來時,搶著去繳費的amay已跑回來,她手裡捏著各種單據,看著推過來的白布車,和探員們的臉色,微微怔住。
想到如果不是這位探員衝上去撲到凶手,現在冷冰冰孤零零躺在上麵就會是自己男友,她心裡抽緊,眼神更加悲傷。
被人以性命相救,和殺人性命一樣,都是今生還不清的債。
由於其他探員們情緒都太過悲傷了,Amay便擔負起幫忙處理後續手續等工作的責任,尤其她又是護士,對於醫院的各環節了若指掌,跑起手續來得心應手。
隻是所有工作忙完,她仍要麵對CID-B組的探員。
停屍間外的走廊裡空氣窒悶,這裡隻有陰冷和哭聲,沒有任何光明的東西。
Amay看到最後到的那位長官端了2杯熱水,一杯給沾了一身鮮血、擊斃凶徒的女警,另一杯給了哭得最厲害的年輕男探員。
抿唇站了一會兒,她轉身離開,幾分鐘後多帶了一托盤溫水,分發給所有探員。
溫水入腹,情緒慢慢沉澱,大家終於停了抽泣和哽咽。
家怡身上、手上沾著的鮮血已經乾涸,她顧不上身體的不適,靜靜閉目靠坐在陰冷的走廊長椅。
頭靠著硬邦邦的牆壁,眼淚仍流出,被兩排睫毛切割,順麵頰向下流淌,又彙聚成一汪。
心裡空空的,她發不出一點聲音,無力哽咽,更無法像孩童般發泄式的痛哭。
大量的悲傷憋在心裡,隻能隨淚水一滴滴慢慢流出身體。
手忽然被執起,溫熱的手掌托住她冰涼的手指,濕潤微涼的布巾搭上手背,細細擦去上麵凝固的血。
那雙溫熱的手很有力,但動作很慢,似最溫柔的母親。
家怡顫了下睫,緩慢睜開眼,便見一向粗線條的嶽哥正坐在她身邊,垂頭小心幫她擦贓汙。
胸口梗住,好半晌,她才啞然道:“嶽哥,我沒有管好他,也沒有護好他……嗚……”
任鐵漢也紅了眼眶,他抓住她手,撇開頭。
悲傷將所有人淹沒,直至窒息。
……
……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老舊的矮樓,曲折斑駁的樓道,郵政員轉過最後一道彎,敲響破舊的鐵門。
放假在家的李玉荷拉開門,簽收包裹後對郵政員道了聲‘多謝’才關門。
轉身將沉甸甸的大包裹搬上桌,翻找單據查看郵寄人地址,發現居然是叫【助學】的匿名人。
疑惑地拆包,媽媽從廚房探頭問:“什麼東西啊?”
“不知道誒——”李玉荷話說一般,戛然而止。
紙殼箱內是一個大蛇皮袋,拉開拉鏈,裡麵裝著滿滿當當的大麵額港幣……
媽媽從廚房步出,探頭往袋內看,驚愕地手中炒勺叮當當掉在地上。
李玉荷怔怔拎出蛇皮袋,捏起袋子下還有一個被壓扁的小購物袋,她拎出來,抖來,朝裡望去,便見裡麵靜靜躺著一雙完好的粉紅色新拖鞋。
李玉荷動了動腳趾,低頭看看自己腳上已經穿了五六年的破拖鞋,又轉回目光——
新拖鞋的顏色好嬌豔,像最富生命力的粉嫩花朵,正在袋中悄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