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拿到了自己第一個月的薪水,開心地買了自己以前從來舍得吃、沒吃過的、長得好可愛的草莓。
阿香在桌邊一坐下,便興高采烈地請大家吃。看見一直照顧自己的大家吃得開心,她也開心地啃了一個。
草莓真的好甜好水潤多汁,好好吃啊~~~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
家如一邊吃,一邊笑地甜甜。餘光忽然掃見阿香袖口被磨破了個毛糙糙的洞,肘部也縫了補丁……尤其,那個補丁好像是店裡用爛了要丟掉的抹布。
之前大姐給阿香姐買的衣服,阿香姐不舍得穿,總說要等過年才穿……
晚上回家後,家如拿出自己每天放學在家做奶茶,從哥哥那裡賺到的攢來矯正牙齒的錢,算計了下,準備明天去給阿香姐買件衣服。
家俊看到一姐在整理鈔票,便問了一句。得知一姐要乾嘛後,他也掏出自己從大哥那裡賺到的零花錢,也要湊份子,
在書房讀書的家怡聽到弟妹聊天,悄悄拉開門,站在門口看著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商量明天去哪裡、買什麼。
暖光燈打在小卻溫馨的房間裡,照得兩顆小腦袋毛茸茸的……弟弟妹妹們真好哇。
她好像也因為時時能看到這些人性的善良,而感到幸福呢。
在這種時候,就會由衷地覺得,這份工作真好,可以賺錢養家,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好日子。
且擁有強烈的意義感,讓人的精神世界變得飽足。
這半年多,最珍貴的不是錢和榮譽,而是擁有了錢買不來的幸福生活、親朋好友。
……
……
除夕當日,方鎮嶽和三福趕著酒吧休業前的最後幾分鐘,趕到熟識的老板店裡喝舊年最後一杯威士忌。
老板在邊上整理酒吧衛生,將椅子收上桌,門口掛好休業日期通知牌……這一切都不影響方鎮嶽和三福飲酒,老板偶爾忙碌著路過,還會問上一句,要不要填酒。
三福跟方鎮嶽來這裡喝酒,好像已經成了每年除夕的默契。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三福忽然回頭道:
“感覺家怡跟徐少威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
“是嗎?”方鎮嶽喝酒的動作頓了下。
“有些事發生了,但是我們不知道是什麼。”三福好奇問:“嶽哥那天晚上留在辦公室看檔案,又跑出去一趟,查了什麼?”
方鎮嶽沉默了一會兒,未解答,隻挑眉說:
“不是所有事都要知道的。”
“你說,他們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三福忽然問。
“一定沒有。”
“是嗎?”
“不要胡思亂想。”方鎮嶽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回去跟家人過年吧,不用陪我。”
“那你呢?”
“我嗎?四處轉轉,然後回家。”將鈔票放在吧台上,方鎮嶽雙手插進褲兜。
“今天我請。”三福將錢塞回方鎮嶽兜裡,自己從錢包裡掏出酒錢放在吧台上,隨即又不放心地問:“真的嗎?你會回家跟爸媽過年?”
“這有什麼真的假的?你走不走啊?婆婆媽媽。”方鎮嶽仰起頭,乜三福。
兩人於是在酒吧門口分道揚鑣。
方鎮嶽喝了酒,不能開車,乾脆繞到邊上海邊,在堤岸邊石板路上吹海風醒酒。
往日這裡許多人散步,再大的風也有人來,或是情侶約會,或是鍛煉身體。今天卻沒什麼人,除夕嘛,大家都有家要顧,有事要做。
方鎮嶽拔了BB-call的電池,唯獨這一天,他不願被人找到。
站在欄杆前,冷風吹得耳朵微微刺痛,引發得頭都有些痛了。
深吸一口氣,他在海邊不斷往返,風徹底打透衣衫,皮膚都是冷的,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仍在可惜香江沒有雪。
直到感覺酒醒,天也快黑了,方鎮嶽折回酒吧門外停車場。
酒吧已經關門歇業了,大家都要過個好年,忙碌一年,得休個大假。
他坐上車,想著便如往年一般,回山頂彆墅,獨自在空曠大屋的酒吧間裡,獨自坐一晚吧。
因為不想養成酗酒的毛病,他是無法使自己醉的。
便又要清醒地品味寂寞這老酒,聽屋外炮竹喧囂、熱鬨慶祝,年複一年地老去……
腦中回想著過去每一年,他踩下油門,在拐上回家路的瞬間,忽然大力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駛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