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終於回過神,她轉身走到白板前,將之前寫在上麵的字跡全部擦光,隨即開始在上麵龍飛鳳舞地書寫:
【目擊證人】
【凶嫌年輕承壓艱難的動機】
【凶嫌口供】
寫罷,她轉頭道:“根據這3項,我們或許可以判定凶嫌殺人屬實,但其實每一項也都並不很能經得住推敲。
“也許上庭的話,陪審團有一定幾率投票選定凶嫌有罪。
“但作為負責這個案子的警探,我們必須對所有證據反複推敲,確保它的真實性和準確性。
“因此,另一種可能性我也要考慮。”
說罷,家怡又在白板另一邊寫上:
【台風天】
【充氣屋】
【綁繩】
寫罷,她對上大家好奇的眼神,繼續道:
“台風天是意外,因為綁繩沒綁緊,或被風吹拽壞、拽開的情況下,導致充氣屋鬆脫,甚至被風吹走,也說得過去。
“這種事之前在香江雖然沒有先例,但這東西進入香江時間不久,加上今年才進入台風頻發的季節,之前沒有這麼大的風。所以在此之前沒出現類似意外,現在集齊了各項因素偶然發生,也合情合理。
“以此推斷,我們可以判定它是意外。”
“好像也很合理。”九叔點了點頭,“審訊時我認真讀了王偉亞的檔案,也觀察過這個人,總覺得他不像是會殺死自己兒子的人。”
雖然警探不能靠感受和感情探案,但老警察的第六感,有時還是很準的。
“是的。”家怡點點頭,可轉身又在白板上【綁繩】下方畫了兩道線,“可是,我在檢查證物時,發現這個壞掉的充氣屋的綁繩並沒有被拽壞,甚至沒有刮擦損壞一些的痕跡。
“我仔細看了下,雖然還不能判斷那個綁繩的材質,但它好像跟以往我們常用到的尼龍繩不太一樣。它很硬,也很滑,所以很不容易壞。但這樣的繩子柔韌度弱,摩擦力低,即便很用力綁住東西,也很容易因為它本身質地硬而造成回彈鬆脫,更何況不斷有外力拽拉的情況下。”
“啊!是這個綁繩本身就有問題?”三福眉頭一皺,瞬間來了一股火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黑心商家害人了啊!
“我已經請大光明哥幫忙重做充氣屋的檢測,以確定綁繩的材質。而且,我懷疑這四根綁繩是商家在原本摩擦力大的綁繩損毀後,自己縫上的不符合安全規定的綁繩。大光明哥答應會在1到2天內給我出綁繩的報告,他明天應該還會去走訪其他充氣屋店,以做綜合的了解和判斷。”
家怡又指了指梁書樂,“阿樂會跟進這項報告,明天陪同大光明哥一起去各大租借售賣充氣屋的店鋪做走訪查探。”
梁書樂被點名,忙半站起身朝大家拘謹地點頭。
來B組這麼久,他還有點沒完全融入到大家之中。
“三福哥,麻煩你帶著嘉明哥一起查一下王偉亞租借的這家充氣屋商鋪,各方麵證件是否齊備,法人是誰等等信息。還要再做一下此案中充氣屋的租借經手人……”家怡想了想,又繼續下令。
“OK,madam.”三福比了個ok,隨即站起身。
“九叔,能不能請你與法醫部接洽一下,也請許sir出一個死者坤仔的檢查報告,內容大概就是從屍體可以看出的,以往孩子父母對孩子的照顧如何。比如將孩子照顧得很好,連指甲都修整得非常棒,事無巨細等細節。
“還有就是再去王偉亞家裡做一下家訪,記錄一下他們的生活環境,妻子張淑玉平時跟王偉亞的關係如何,王偉亞將家裡照顧的如何,他賺來的錢都是如何分配的,哪些給妻子,哪些給孩子,由都是由誰分配的。還有……”
家怡還在想,九叔已經站起身,接話道:
“我明白了,十一姐,我們要了解一下王偉亞和孩子以及妻子的關係如何,通過生活中的所有細節來了解最真實的情況。以此側麵了解王偉亞這個人,再針對這些信息,去判斷殺人動機成立的幾率到底有多大。”
“沒錯,多謝九叔,完全是這個意思。”家怡自從見過王偉亞後一直揪緊的雙眉,第一次舒展開。
九叔拍拍Gary肩膀,又朝著家怡點點頭,“十一姐,我帶著Gary去查。”
“沒問題。”家怡點頭。
“我去將當天在海灘的所有登記在側的市民再走訪一遍,以另一個視角,去跟他們做溝通,探討一下凶嫌王偉亞並非凶手,並沒有解綁繩動作的可能性。”方鎮嶽靠在門口,主動領取了自己的任務。
“多謝嶽哥,我與你一道去。”家怡見大家都被安排出去了,立即自己請纓。
“OK,不過今天已經到收工時間了,阿樂和三福他們要查的鋪子多半也準備收工了,天一黑,誰還要玩充氣屋?不如我們現在去吃飯,飯後其他人收工,九叔帶著Gary,我和你,分兩隊去做走訪,如何?”方鎮嶽示意了下時間,朝家怡問詢。
家怡這才發現居然已經到了要收工的時間,舒一口氣,笑著點了頭。
一隊人於是呼啦啦出門,九叔和三福走在最後,溜溜達達地晃。
“你說……”九叔忽然湊到三福身邊,在對方被吸引注意力看過來時,挑眉道:“嶽哥是不是有點懼內?”
“怕老婆啊?”三福嘀咕著回應一句,忽然抹唇笑了起來。
家怡恰巧轉頭看到,便好奇問:“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三福尬了下,忙收拾笑容,轉移話題地問:
“對了,家俊的事怎樣了?有沒有搞清楚情況啊?”
家怡雙肩又垮下來,“我準備今晚跟家俊聊聊了,不過又怕這種事會讓他覺得沒麵子,萬一真是夢-遺之類的……你們男人青春期的時候,是不是對這些事都很敏感啊?”
“那是當然啦,誰要是連這種事都不懂,可是會被嘲笑很久的。”三福立即不樂觀地搖頭,進而道:“不如找家棟哥,或者嶽哥,哪個男性長輩跟家俊關係好的那種嘛,旁敲側擊的聊一聊嘍。千萬彆直接問家俊是不是不知道青春期身體的這些變化啊,那要是惱羞成怒了,說不定會進入叛逆期,很難搞的。就……講講自己青春期變化的故事,當笑話一樣,好像很隨意聊天那樣說出來,試探著看看家俊的反應,在旁敲側擊地一點點說明白嘍。”
“對,就是要這樣,又把事情講清楚了,又讓家俊覺得你不是故意講給他聽。這樣最好啦,既保全了家俊的麵子,又將男人之間的話題說清楚了嘛。等他自己解決了這些事,人也就爽朗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自嘲著把這段時間的事講出來呢。”九叔認同,“彆讓他覺得羞恥就好啦。”
家怡受教地點頭,下一瞬便抬頭望向方鎮嶽,眸子閃閃發光,滿滿地請求。
“……”方鎮嶽哪做過這種事,他成長的階段也不流行家長和孩子做男人間的溝通啊,他都是根據課上老師講的生理健康課內容,和一些男孩子間偷偷傳閱的古怪書籍上看到的……但……與家怡眼神交流了幾個來回,他終於還是撓頭地應了下來,“我吃完飯的時候喊家俊帶我去買點小食,路上跟他聊聊吧。”
“嶽哥真好~不過我猜有可能不是青春期煩惱那麼簡單……”家怡還是有點擔心。
“安心,我們一點點疏導一點點聊,總會搞清楚的。”
“好的…多謝嶽哥!”家怡雙手合十,開心地道謝罷,轉身走向自己的小轎車,瀟灑開門,瀟灑跨進駕駛位,利落地關門、係安全帶、啟動。
方鎮嶽目光掃見她單手拉轉方向盤,專注看路,非常流暢地將車駛出車位,心裡癢癢的,有點被帥到。
“嶽哥,不開車嗎?”三福站在後排車門外探頭看方鎮嶽,笑容裡掛著幾分了然和狡黠:“要是不走,我可去蹭十一姐的車嘍~”
“……”方鎮嶽麵上一紅,大力開車,一貓腰坐進駕駛座,嗡一聲啟動吉普,車身猛地向後竄動,嚇得三福後跳一步,他才覺得扳回一局,滿意地幫三福開了後排門,似笑非笑地轉頭道:
“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