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外圍的高樓區, 躲過無數從樓上水管滴落的不明液體,人終於深一腳淺一腳的靠近鐘大誌選擇的天井區域。
但在中心談判點四周,兩幫人都設了屏障。
要想穿過這些攔截闖入者的爛仔, 易家怡和劉嘉明隻能硬闖——即便請爛仔去找鐘大誌或梁悅俠求個同行令, 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鐘大誌和梁悅俠這個時候說不定都不想要警方的加入,誰知道梁悅俠是否也想趁這個機會,將鐘大誌鏟除, 奪取鐘家的錢財地盤呢?
難道要硬闖嗎?
她和劉嘉明兩把木倉加起來, 也才12顆子-彈。
而且在這種建築和人口皆密集的環境下開-槍,後果太難預測了。
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不提, 事後的處分肯定是要吃的——這樣的辦法太昏了。
人藏在巷尾轉角, 連阿倉都忍不住探頭探腦。
家怡將他的腦袋拉回來,小聲問:“有彆的通道可以直接走到鐘大誌他們談判的地方嗎?”
“啊, 那有點臟。”阿倉低聲道。
“比這條路還臟嗎?”劉嘉明不敢置信地皺臉,剛才他走路扶牆, 一時不察中了暗算——摸到一塊粘在牆上的口香糖,惡心死他了!
“挺臟亂的。”阿倉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邊上一個向上的鐵梯架, 走過去將梯子拉下來, 示意兩名警官往上爬。
“……”劉嘉明無奈撓臉,終於還是在家怡準備身先士卒時, 拉了她一把,“十一姐,我先上吧。”
“小心些。”家怡叮囑。
人於是依次爬上晃晃悠悠的鐵架梯, 然後又跟著阿倉繞到兩棟樓之間門的縫隙。
如今這裡被人搭了較為結實的木架, 做成橋路,可以抄近穿行。但由於是非常規路線,沒有人維護, 有許多廢物和動物糞便,甚至還有一些醉鬼的嘔吐物。
阿倉帶著警探從這裡走時,仿佛帶貴客進入自己難登大雅的家,十分窘迫。
家怡卻一派自然模樣,顯然心裡隻想著案子,根本沒考慮其他,阿倉這才自在些。
大家穿行走近路,又爬了幾次梯架,還路過彆人家特製的格外結實的雨棚上,踩上彆人搭架的小屋的鐵皮棚頂,終於漸漸靠近中庭。
在矮樓區靠近中庭的位置,有一個難得的路口天井區,家怡在從一個暗洞洞需要貓腰走過的通道步出時,終於看到了下方擺桌喝茶的鐘大誌和梁悅俠。
家怡所處的區域大概是3.5層樓高的位置,是這裡一些住戶錯層搭建的棚頂特彆矮的小屋。
前方有鐵架做的外樓梯,但一走上去,就會被鐘大誌他們發現。
家怡又閃身靠回窄廊,準備先觀察一下評價。
結果一抬眼,忽地對上兩步外一扇小窗內的兩雙眼睛。
對方被家怡發現,唰一下驚慌失措地拉上深色窗簾,躲在後麵不敢露麵了。
“那裡是阿霞婦人家嗎?”家怡悄悄問阿倉。
“不是的。”阿倉搖了搖頭,又指向另一個窗口。
家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那扇窗口上伏著兩個爛仔,窗口後好像還有一個人在嗑瓜子。
看樣子有一些人家咬著牙關沒有給開門,現在正偷偷監看這場一觸即發的紛爭。
另一些人房門被敲開、被闖入,於是成了這些社-團爛仔的暫時據點。
下方鐘大誌和梁悅俠對坐著,兩個人表情皆不善——鐘大誌是沉鬱的陰狠,梁悅俠是怒張的憤恨。
他們各捏著一個空茶杯,手臂和肩頸肌肉都賁張鼓起,顯示著他們並非看起來那般無所畏懼。
四周的爛仔打手們或青筋暴突地握緊木倉-支,或麵色紫紅地抓著棒球棍。
大家都繃著一根弦,草木皆兵地等待著某個人忽地摔杯為號,將他們繃緊的弦斬斷。
鐘大誌和梁悅俠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傳來,家怡聚精會神地傾聽——
“……鐘叔,際慈學院邊條街我不可能出讓。就算我要將那裡的幾家鋪子等轉賣給你,你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那麼多現金。用你的爛鋪換我的旺夫,那更不可能。
“我們之間門既然沒有道義,我也信不過你欠款必還。
“與其到時候還要…不如今天就一刀生意,彆留下尾款未清之類的糊塗賬。
“哼,你既然擺明了要破壞規矩,也不會相信我有餘力翻身的時候,不會報複吧?”
梁悅俠說罷,捏起茶杯在桌上不輕不重地頓了下,以發泄自己的不悅。
家怡偷偷窺看,發現梁悅俠時不時打望鐘大誌身後樓棟中某扇窗。仔細查看便發現那裡有個人被綁著,好幾個爛仔用刀逼著蒙眼被綁者的要害。
原來鐘大誌以梁悅俠派人殺死自己而已為理由,綁了對梁悅俠重要的人。
怪不得梁悅俠會願意乖乖配合鐘大誌…家怡之前幾天覺得,無論鐘大誌怎麼鬨,梁悅俠不搭理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嘛,何必冒險來陪鐘大誌胡鬨……
“阿俠,你不要裝糊塗跟我說什麼道義不道義的。出來混啊,難道不懂?我的獨子死在你的地盤,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