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如的暑假每天早上都有懶覺睡, 之後安排好一整天去做什麼,有時逛逛街, 有時學學習, 有時跟朋友去廣場練滑板,有時去易記幫忙。
她和家俊得到了同樣的特權,易家棟不希望他們的成長階段永遠圍著學校和易記轉, 鼓勵他們隻要天不太熱,就多出去活動, 逛公園、約朋友娛樂、泡泡圖書館都很好。
家怡羨慕得不得了, 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個超長暑假, 每天隻是泡圖書館、臥床睡懶覺、散散步、喝喝茶,做一隻快樂的米蟲,永遠不動腦子的那種。
可惜完全做不到。
小休假結束後,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大案發生,熾暑連天,大家氣都快喘不上來,哪還有心思殺人越貨。
於是CID也會接一些嚴重層級不那麼高的案子, 家怡開始接觸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像酒吧鬥毆致一人重傷3人輕傷, 像忽然有人一頭是血的衝進警署報案,像有位年輕女性進警署報□□案、轉頭又說其實隻是跟男朋友吵架,像有男人家暴同時揚言要殺自己全家……
有的案子幾乎不需要推理,才將施暴者逮住, 對方就自報家門了。
家怡甚至還遇到一個案子,一中年禿頭佬在大排檔喝醉了跟人吹牛, 說自己曾經入室偷到十幾萬港幣的現金,然後天天賭-馬、高爾夫、泡妞好快活……
然後聽他吹牛的人就報了警,B組被分到這個任務, 家怡帶著梁書樂和Gary出動將那酒鬼帶回警署,在審訊室裡,酒醒前審一次,酒醒後審一次,一五一十招供,要多慫有多慫。
雖然錢已經追不回來了,但之前掛著的案子輕輕鬆鬆便了解。
唯一可喜可賀的是,家怡在這段時間於眾多經驗中,好好地鍛煉了下身手。
捉酒鬼要跟對方撕扯,家怡推開Gary和阿樂,親自上場,三下五除二將酒鬼揣跪在地上,將其雙手扣在他身後,再哢嚓上手銬。
將酒鬼擒住轉交給Gary押上警車的路上,家怡在本子上寫下複盤:
【目標人物是動態的,出腳時要考慮對方的動線,提前分析自己腿踢出去時對方的位置和姿勢,才能萬無一失。今次踢的位置過於靠上,第一下踢在他小腿上,沒能將其踢倒。第二次出腳才踢到他腿彎。】
因為動作不夠利索,害酒鬼小腿上烏青一大塊,有夠可憐。
在捉捕一個入室搶劫的男人時,家怡由於體重輕,還擔任了蜘蛛人的重要職責,為PTU小隊打了前戰。
劫匪沒有槍,就一把小刀,家怡穿窗而入,舉槍跟對方聊了兩句,對方就主動繳械投降了。
腦子用得少了,四肢練得發達了許多,實戰經驗積累豐富,簡直治好了家怡的精神內耗。
思考原來也是一個慣性行為,常運動少思量,漸漸就會少許多胡思亂想。雖然變得不那麼文藝了,人卻健氣開朗更多。
漸漸那些心流影像中看到的、做重案組警探經曆到的那些傷心傷肺的感受,也漸漸被淡忘。雖事件和接觸過的那些人仍留存在記憶裡,但情緒被抽離,就不會悲春傷秋。
今天警署又接到個烏龍報警,軍裝警趕至時,‘凶手’還舉著菜刀在家門口發瘋般地叫囂,軍裝警舉著槍不斷喊話,卻沒辦法靠近分毫。
方鎮嶽衝過去一個假動作加一腳飛踹,就將‘凶手’的菜刀繳了,下一瞬將男人按在門口哭爹喊媽。
劉嘉明將人扣住按在一邊準備帶回警署,易家怡隨方鎮嶽第一時間進現場檢查受害者狀況,以判斷犯罪現場是否安全。
家怡警惕地拐向廚房,方鎮嶽則默契地走向臥室。
下一瞬,家怡被嚇得低呼一聲,整個人站在廚房門口不自覺一個抖顫。
方鎮嶽幾乎是一步就從臥室門口飛竄到她身邊,一臂護住她的同時,目光射向廚房。
隻見廚房地板上原本躺在血泊中、據說已經被其丈夫殺死的女人撐著地板,滿臉是血地坐了起來。
家怡乾咽一口,轉頭與方鎮嶽對視一眼,捂著胸口苦笑。
她是個經驗豐富的女沙展了,輕易是不會被嚇一跳的,除非看見‘死人’詐屍……
轉身步出房間,家怡當即打電話叫救護車,命令劉嘉明先將‘凶手’帶去警署,又安排三福哥帶著軍裝警拉警戒線,把圍觀群眾驅散。
幾分鐘後,救護車來接受害者妻子,隨車的醫生做初步檢查時,說就是額頭被刀磕劃了個大口子,估計要縫十幾針。雖然流了好多血,但沒有傷及骨骼,可能有輕微腦震蕩導致受傷後昏迷,還有點失血,但估計沒大礙。
救護車咿唔咿唔地開走後,家怡鬆一口氣,又折回犯罪現場陪同法證科同事做勘察。
剛從英國特訓回來的Diane學會了做血濺重現的新方法,用細小的針釘標記血液潑漸點線的始、末點,再用紅線做始末點的連線。
血滴則用紅頭針釘標記,這樣處理過後,現場的血液噴濺情況一目了然,不會因為時間流逝引發的血液蒸發、自流等和其他因素導致的情況破壞掉血液現場。
而一些難以分辨的血濺痕跡,Diane也可以通過這種標記方式做輔助分析,最終將案發時的血濺情況分析並用紅線呈現出來。
等她全部搞定,也退後幾步與其他警探們共同做觀察時,忍不住有些吃驚。
眼前的畫麵就像一副3D立體的油畫,用血液噴濺的狀況繪製出了個受害者被攻擊時的畫麵。
“……當時凶手應該是站在這裡舉刀,他比受害者高出半個頭,所有是從上而下劈砍。攻擊時的力,導致受害者重擊踉蹌,躲閃的動作搭配踉蹌,造成這部分的血液飛濺痕跡……”家怡循著紅線和地上阿威標記的足印做現場重現推導,很快便將凶手如何作案,受害者如何跌倒,之後凶手被嚇到又如何逃出房間大喊大叫等全部捋順。
在大家勘察結束準備離開時,劉嘉明也打來電話,凶手招認了自己跟老婆吵架過程中情緒激動,本來隻是想嚇嚇老婆的,撕扯間不知道怎麼就真的砍了下去,他本來覺得自己沒用力,但老婆滿臉是血地倒下去,他真的以為她死了。
“……他嚇得在審訊室裡嚎啕大哭,還一直問他老婆現在怎麼樣了。”劉嘉明無奈地道。
具體情況與現場勘察的結論幾乎一致。
家怡掛斷電話後,對Diane狠狠誇讚了一遍,Diane則反過來誇家怡基於現場勘察做出的推理才精彩,兩人笑著互誇又互謝,肩並肩坐回警車,離開現場。
案子當天發生當天就結了,還好不是真的出人命的凶案。
報告全部打完後,一群人呼呼啦啦收工,迎著盛夏尾巴的炙烤,奔赴幸福晚餐。
飯後,家怡酒足飯飽地回家,一進書房就看到了專門輕出一格、隆重盛放的金燦燦晃眼大擺件兒——
一個黃金打造的超大客船擺件,半臂那麼長,精致到係風帆的線都是金線搓的。
沉甸甸需要兩手捧,當初易家怡拉開鐘傳潔大小姐送的小皮箱,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
嶽哥說估計要二十來萬價值,家怡簡直喜歡得兩眼放光。
鐘傳潔當時還在小皮箱裡放了張小紙條,說如果她不喜歡,就用這船打一套金頭麵之類的戴一戴。老字號金店,拿過去可以等價置換任何連鎖店內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