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田既然擺出嚴師以身作則的樣子,即便疼痛、即便想要求她換一個角度抽,終於因擔心那樣顯得自己過於嬌氣、有損威嚴,沒好意思開口。
接過雞毛撣子後,他因疼痛而生出許多憤怒,卻仍壓忍著未發作。
做出平靜表情,將雞毛撣子立在一邊,請李寶雲入座,之後不斷調節情緒,努力耐心地開始授課。
這天課業終端,李寶雲稱自己好口渴,跑出去倒水喝,順便給姚青田也倒了一杯。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李寶雲努力專心聽講,小心翼翼,生怕剛抽過姚老師的自己不小心犯錯,被他借機報複回來。
她往日可沒少挨雞毛撣子,姚老師的嚴厲和體罰,她多有領教。
今天如果再挨打,姚老師一定會特彆用力,而且很可能導致粘在雞毛撣子上的DNA載體被替代。
總算,當課業結束時,她保住了自己的小手。平安送走姚老師時,她長長舒出一口氣。
完全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野獸的她,隻覺得沾沾自喜,甚至洋洋得意地想:將來她說不定可以當特供!
外國電影裡那種特彆颯、特彆厲害、肩負國家重擔的犀利靚女!
揣著興奮,晚飯後,她將用袋子裝好的水杯和雞毛撣子,一起送到了陳曉米手中。
……
……
隔日,新聞媒體又有了新動向,市民們仿佛看電視連續劇一樣,每天關注著案件新發展。
在關於連環凶殺案的報道中,還有針對Joe的哀悼文章,使許多媒體人感到兔死狐悲和緊張後怕。
Joe的死亡在某種程度上警示了擁有引導輿論能力的所有人,一夕之間,不確定的新聞論調和其他關於惡人惡事的報道全部消失。
偶然間使前日【青橙日報】副版上刊載的一樁慘案,成了【青橙日報】近段時間唯一刊登的未偵破、凶嫌在逃案件。
那是關於一樁甚至無法立案的小案件的描述,雖然看似是很邊角、很容易被忽略的一則文章,但易家怡跟熟悉青橙日報聶威言討論過,也跟B組探員一起做過推演分析,大家一致認為,隻有這一條漏網之魚了,姚青田一定會讀到。
案件發生在石硤尾,前一天頂樓B單位的不孝兒子兒媳跟有些老年癡呆症狀的婆婆吵了一架,第二天起街坊們便沒見到婆婆出門運動散步。
往常兒媳總是喊婆婆出去買菜買東西,這段時間居然也都沒有。
兒子兒媳兩人也沒有到警署報失蹤,隻說肯定是吵了一架,婆婆回鄉下了唄。
但過了一段時間,就有街坊稱聞到臭味。
先是大廈住戶說聞到一樓大廳有味道,還有人講是看更老伯不洗澡,但那味道越來越臭,已遠超人類不洗澡可以達到的最臭程度。
之後又有人稱是電梯裡有臭味,可能有老鼠死在電梯廂下麵了。
鬨了好久,才有人來查,結果在電梯廂上方發現了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稱趴伏狀在電梯廂上方,在她手邊部分有許多抓痕,顯示著她剛摔在這裡時,還沒有死,是因為無人救助,才慢慢死在這裡的。
死者正是死亡時間被判定為半個月前頂樓B單位兒子兒媳跟婆婆吵架的時間,也即是婆婆消失的日子。
許多人稱,怪不得有一段時間那兩個人不坐電梯改走樓梯,還說太胖了要減肥。
怪不得常常看到他們後半夜偷偷在走廊裡燒香祭拜,念念叨叨、鬼鬼祟祟。
街坊鄰居和警方都認定凶手就是兒子兒媳,但由於時間過於久遠,兩人雖有動機,卻已經沒有了證據。
兒子兒媳又在無數次審訊中挺了下來,半個月時間也的確足夠他們無數次竄供模擬,始終未露痕跡。
案子審了一段時間後,隻能以‘意外’為結果定案,隔日,夫婦二人就將老人火化。
出殯日,兩人哭天搶地,仿佛全世界最孝順的孩子。
……
易家怡專門詢問過負責該案件的相關警察,查實是真實事件。
不孝子夫婦出殯後空置了房子,搬到重慶大廈暫居。
這時的香江早已是國際貿易及商業中心,也是全世界最自由、最開放的港口之一。許多國家往來皆無需簽證,慢慢這裡開始聚集許多外國難民和身份不明的逃犯等。
重慶大廈外房租最低也要一個月2000多港幣,在這裡卻能找到200月租的住處。
也因此,重慶大廈逐漸從高端商業圈,漸漸淪落為犯罪和罪犯聚集的鼠穴蛇窩——連警察都對此地退避三舍。
在B組捕捉到不孝夫婦的新聞後,易家怡立即向方鎮嶽申請,一起促成了潛伏。
姚青田也許不會來,但如果他來,警方絕不會再是毫無準備的狀態。
當晚,一名男警官和一名女警官喬裝成夫婦,潛伏進蛇龍混雜的重慶大廈。
兩名警察肩負兩個任務,一個是跟蹤監視和保護這對夫婦。
再一個任務就是追蹤一個賓館放置攝像頭、竊聽器在房間裡,之後售賣錄像等市民隱私錄像帶的違法犯罪行為——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會沒收大量違禁錄像帶,其中如果有關於這對夫婦犯罪殺害婆婆的證據,由於錄像不是警方錄製,而是警方偶然獲得的贓物,是可作為呈堂證物的。
……
在易家怡思考部署是否有紕漏時,她接到了律師陳曉米的電話。
陳律師要見她,有重要的東西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