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lan帶隊行動起來, 家怡便暫時放下這些事,繼續與方鎮嶽反複推斷和分析綁匪狀況及思路,企圖尋找到一絲半點線索。
方鎮嶽向警署提了需求, 要黎富豪家附近的超清詳細地圖,他們需要根據地圖來尋找監視黎富豪的人到底據守在哪裡。
等待警署將特殊地圖繪製出來並傳真過來的時間裡, 家怡伏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背上忽然增加了重量, 外套的暖意漸漸包裹全身。
不知是否睡著, 或者睡了多久,她忽然醒神,緩慢睜開眼睛,努力適應四周微弱的光線。
目光逡巡, 很快便捕捉到目標。
嶽哥正坐在門邊,一邊守著她,一邊借著走廊裡的光讀手裡的文件。
偶爾,他會抬起頭, 目光無焦點地落向前方空茫處, 不知在想什麼。
家怡望著他, 總覺得那模樣似乎透著決絕,又有點悲涼。
“我們會捉到他們的, 嶽哥。”家怡坐直身體,揉了揉眼睛。
方鎮嶽回神朝她望來,背著走廊裡的光,一掃悲色,對著家怡綻放笑容。接著他捧起放在腿上的地圖,立即站起身朝她走來,站在桌邊, 彎腰輕吻她頭頂,所有小表情和小動作中,都透著對她的依賴與溫柔。
仿佛獨自養大的杜賓犬,在崗守門時一臉威風肅穆,聽到主人聲音,對上主人的視線卻會瞬間變臉。忍耐不住熱情地立即要朝主人奔來,搖起尾根,以鼻子蹭主人的腿,滿眼盈著光,討一通撫摸、擁抱和親吻。
好像你是他的全部愛和依戀。
“嶽哥。”家怡輕輕擁抱他,摸了摸他的背,“地圖傳真過來了嗎?”
“是的。”方鎮嶽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搓了下眉,緩過幾息,才將手裡的資料遞給她,轉身去開燈。
兩人於是伏在地圖邊開始研究——
“這裡地勢太低了,就算拿望遠鏡也看不到黎富豪彆墅的。”
“這邊背陽區也都可以排除了,綁匪要黎富豪將小紅旗插在主臥窗口,那麼至少應該是南麵區域。”
“地勢要高些、朝南、不能被建築和植物擋住視線,其實也不太多了。”方鎮嶽手指圈了一個區域:
“這邊有許多老舊的民房,但是自從山頂和山腰區域開始建設起,大部分都搬走了,區間範圍太少了,綁匪會這麼好心將自己暴露出來?”
“或許還會有一些登山的遊客等閒雜人等會路過這條路,在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用望遠鏡都是可能看到黎富豪家主臥窗口的。”
家怡說罷,抬頭又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名蹲在這裡盯梢的綁匪隻做盯梢這一項任務,其他包括‘綁-架’‘監-禁’‘取錢分錢’等等工作,一概不參與,甚至不與其他綁匪對接見麵。
“那麼綁匪就會有恃無恐,一則現在我們不敢捉他,害怕其他綁匪撕票。
“二則就算我們過後捉他,也很難有確切的證據指控他,畢竟他隻做傳遞消息的工作,首先捉住他的尾巴很難,再次即便捉住了,定罪的程度不會如我們所期望那樣。
“最後,他隻做與綁匪的信息對接,超短時間電話播出等,我們還是很難鎖定綁匪和兩個孩子的地點。隻要他一直隻留在這裡蹲點,不去見其他幾名綁匪,我們既不敢打草驚蛇地現在就去捉他,也不敢隨意影響他,依然對他束手無策。”
“如果我們可以利用這雙眼睛呢?”方鎮嶽微微皺起眉,隱約有了一些想法。
“嶽哥是說傳遞信息給這個盯梢的人,而不是傳遞給綁匪……挑撥盯梢之人和其他綁匪的關係?”家怡坐直身體,他這樣一講,她忽然不困了。
“比如傳遞綁匪頭子掌控整個局麵,拿到錢後很可能不給其他人分錢,自己跑掉這樣的信息。或者……傳遞信息稱留在這裡盯梢的人很可能成為唯一被警方捉住的綁匪,警方為了破案,可能會將所有罪責全部按在他身上,讓他替其他人背鍋。”方鎮嶽頭腦風暴道。
“可是怎樣才能讓這個盯梢的人產生想要與其他人彙合的衝動呢?”家怡覺得挑撥是有機會的,但萬一挑撥的結果是讓這個人想脫隊,而不是想引著警察去尋找其他綁匪或者孩子們被監-禁的地方,那又該怎麼辦呢?
方鎮嶽皺起眉,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家怡也跟著思索,捏著記號筆的手不由自主地胡亂塗寫,由於邏輯完全占領大腦,並沒注意到她正塗的是自己的指甲。
……
……
入夜,四野靜悄悄,隻有水聲和一些莫名響動。
兩個孩子隻喝了些水,一天一夜未吃飯,早餓得眼發花,窩在角落挨擠成一團取暖,昏昏沉沉著時而睡著時而醒來。無論是誰間歇著哭兩聲,另一人都會用力擁抱對方,在對方耳邊說不要害怕。
“我們真的不能求救嗎?”趙瓊輝小聲在黎澤旻耳邊發問。
“之前我們沒逃掉,隻是挨一頓揍而已,如果我們再不聽話,綁匪會殺掉我們的。以前我爹地找人專門教過我們兄妹,你相信我啦,要乖一點。現在這種狀況求救沒用的,我們隻要保證活下去,不被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要大人們做的。”黎澤旻身體很不舒服,他從未在這樣又臟又臭又潮濕又冷又黑暗的環境裡呆過,現在不僅覺得害怕,還覺得渾身發癢、肚子疼、腦袋疼。
還好有阿輝在,雖然阿輝遲鈍又總是有許多問題,但在這個時候有這樣願意配合他,能陪著他的人,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了。
他雖然沒有跟著阿輝哭,卻用力抱住阿輝,對方的體溫能幫助他克製住顫抖和想哭的衝動。
他也好想媽咪,也好餓,也好怕死的……
…
遠處最靠近海的丁屋裡雖然熄了各屋大燈,但卻一直有一盞小燈亮著。
林一伯聽到阿宏回電說已經給跟黎先生打過談判電話,提及黎先生要兩個孩子一起贖回等,便站起身對金魚佬道:
“那兩個孩子老老實實呆在船屋裡?”
“是的,不吵也不鬨。”金魚佬答道。
“確定了哪個是黎少爺,就把另一個殺了。”林一伯麵相雖然很和善,講出來的話卻格外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