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水上樂園的歡快氣氛忽然轉變, 恐怖的尖叫聲代替了快樂的尖叫聲,不知情的人也被感染了群眾的驚懼氣氛,場麵越來越混亂。
衝到跟前的家怡一把丟掉帽子, 摘下墨鏡。
方才還在阻攔易家怡的工作人員臉色瞬間大調轉, 如臨大敵的表情變成看到救星的驚喜。
“易警官!Madam!怎……怎麼辦啊?”連經理也立即迎上前。
家怡當即轉頭對同樣圍過來的大哥和豆腐仔道:“把那邊圍著建築的阻隔牌拉到這邊來,圍住這邊,禁止其他人靠近受害者。”
說罷衝到受害者跟前, 一把按住對方的動脈, 轉頭對經理道:
“打電話叫救護車!”
經理這才反應過來受害者還沒有死, 忙又折返去打電話。
由於其他人慌張之下根本答不完全話, 受害者也已出於半昏迷狀態,隻不時聲音嘶啞地呢喃:“阿申,你為什麼……阿申……”
顯然傷她的人是與她很熟的人,百分之八十是與她一起來遊樂場玩耍的人。
家怡快速轉過念頭後, 湊近了用手去感受受害者的體溫, 比自己低一些。
人在瀕死狀態體溫就會開始下降, 家怡看了下受害者的出血量,結合體溫等做出判斷:
受害者受傷不久, 凶手跑不遠!
“有沒有人看到凶手?”家怡轉頭朝著人群喊問。
民眾們卻都麵麵相覷,大家都是來玩的,根本沒人關注這邊靠近樹叢的陰影下站著的情侶。
“是個男的。”
“好像穿著長袖泳裝……”
“沒注意看啊……”
人們議論紛紛, 卻沒有敢說自己記得凶手麵孔的人。
“Clara!”家怡隻得暫時擱下尋找目擊證人一事, 轉頭又將跟趙禮婉站在一起的Clara喊過來, “你怕不怕血啊?”
“不怕!”Clara大聲應喝,整天殺雞宰鴨,怕什麼血啊。
“你按住她的動脈,除了救護醫生外, 不要讓人挪動她。”家怡拉過Clara的手,使其用力按住正出血的動脈,又不讓她壓住氣管。
站起身,家怡轉頭四望,很快便發現了一些非常非常細小的血點子,正指向後方樹叢。
受害者附近沒有凶器,這些血點子很可能是凶手拿著凶器逃走時留下的。
家怡順著血點子快速衝進樹叢。
她原本還想著觀察一下四周,然後立即請經理想辦法疏散遊客,因為凶手還拿著凶器,在對方感受到被發現、被捉住的危險時,很可能會傷害無辜,甚至拿無辜遊客當人質。
可才過了樹叢,她就瞧見了被丟在草地裡沾血的匕首——它就那樣被人隨意丟棄。
凶手逃跑時恐怕也很慌張。
家怡折返撿起自己的帽子,用帽子輕輕抓起匕首,喊附近的工作人員找來個他們提供給客人的防水袋子,將匕首裝好後彆在腰後。
方才疏散遊客的想法立即改變,家怡看見站在人群中的家如、家俊和丁寶樹,立即跑過去道:
“家如,你不是在學校廣播站做廣播員嗎?你立即帶著弟弟們跟那名工作人員去廣播室,就說有遊客突發急症,遊樂場需要暫停1個小時,為避免其他遊客被波及,請所有遊客去北門集合,不要慌亂,持證件有序離開。”
“好,好的,大姐。”家如一左一右牽上兩個弟弟,轉身便往家怡指著的那名女性工作人員走去。
家怡又跑去要求女工作人員全權配合易家如的廣播工作,臨走時轉頭最後確定:
“家如,你確定ok?”
“我沒問題!”易家如對上大姐如冷電般的目光,表情也堅定起來,用力點頭後,她帶著兩個弟弟隨那工作人員一溜小跑而去。
“家俊,寶樹,保護好家如。”家怡又叮囑。
“放心吧,大姐!”
“知道了,十一姐!”
家俊和寶樹齊聲應和,仿佛領了什麼不得了的任務般,同樣表情凝重,大概正暗暗發誓:一定配合家如做好廣播工作。
……
家怡折返後,見經理已經打電話叫過救護車,又無措地站到警戒線外了。
見經理一副驚慌不知該怎麼辦的樣子,家怡喝問:
“除了北門外,立即下令保安將其他門全部鎖死,不許任何人從其他門離開!”
“好……好!”經理已經完全以易家怡的話為聖旨,當即用對講機調動所有保安守門。
附近有人出來玩帶了相機或錄像機的,正對著家怡和受害者猛拍,家怡又朝趙禮婉道:“婉姐,麻煩你幫忙維持一下秩序,禁止他人拍照,號召所有遊客有序從北門離開。可以嗎?”
“放心。”趙禮婉將自己裹著的一個長披肩丟給易家怡,“裹著點。一定有許多鏡頭對著你拍攝,你比我更需要這個披肩。”
說罷,趙禮婉便一改之前遊玩時平和歡快的表情,沉下臉的趙大小姐威懾力仍在。
走至人前,她板著麵孔開始維持秩序,驅離所有還想圍在現場看熱鬨的遊客。
這邊處理好了,家怡又盯住大哥和豆腐仔看好現場,不要讓任何人破壞,保護好自己和大家,等警察來接手。
隨即又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受害者,仍然沒看到心流影像,但她記得受害者的臉。
在進遊樂場觀察形形色色行人時,家怡觀察過這位女性,對跟這位女性身邊的男友,尤為印象深刻——當時那位男士臉上就有與高興全然不同的矛盾表情,家怡原本還疑惑過來著。
原來是包藏禍心,怪不得開心得不純粹。
“蠻牛!”家怡轉頭,看向唯一沒被派遣的高大少年。
曾經的青茬毛寸如今已經變成偏分短發,因為讀書和生活狀況的改變,他臉上多了些不一樣的神采,但眉眼間的凶戾之氣仍時而浮現。
此刻見到這樣的惡性事件,他眉頭皺起,頗有些凶悍。
“還能打嗎?”家怡問。
“未必輸你。”蠻牛當即走到她跟前。
“與我一道去北門。”家怡拍拍蠻牛肩膀,隨即大步朝北門跑去。
廣播中還在重複請所有遊客到北門集合,拿好證件準備排隊離開。
北門的保安接到經理指示,等到易家怡警官抵達北門後,由madam易親自查驗遊客身份,再開始放人,在此之前不許任何人離開遊樂園。
排隊的遊客們怨聲載道,吵吵鬨鬨著問發生了什麼事,或簇擁著催促前方快點開始查驗證件放人,還有的大聲叫罵,其間混雜著孩子們的吵鬨聲和哭喊聲。
家怡快速從隊尾往前跑,很擔心因為人多真的發生混亂衝突,凶手會趁亂跑走。
眼看著前方保安快要攔不住人,家怡跑得更快。
忽然,餘光中某人的一個小動作引起了家怡的注意——
在她跑過來時,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大家都本能地探頭探腦想要仔細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易家怡警官。
在這個時刻,個體的某些特征被模糊,他們作為一個整體,在同樣的狀態下,都有著類似的反應。
合理的反應。
隻有餘光中的那個淺灰色的影子,在人群探頭打望,做出大聲問話或互相討論之類的行為時,向隊伍另一側躲閃後退了一步。
家怡稍稍放慢動作,下一刻,那個淺灰色身影攏了下斑駁短發,刻意將目光轉向了彆處。
明明所有人都在焦慮自己什麼時候能離開遊樂園,好奇到底發生什麼,期待易家怡快些給出應對策略,該有的行為是更加關注她,怎麼會有人想要躲閃?
是以,雖然對方的發色與記憶中不同,家怡還是轉頭朝著蠻牛使了個眼色,接著忽然斜刺裡朝著隊伍中淺灰色的身影衝了過去。
在即將捉到對方時,家怡大喝道:“警察辦案,所有人蹲下,不許動!”
邊上的其他人被嚇得不輕,雖然有人動作慢些,卻也都乖乖下蹲。
隻有那淺灰色身影見到這狀況後,不僅沒蹲,反而拔腿便朝家怡反方向奔逃。
可不等他跑出兩步,蠻牛已接應易家怡攔住對方。
穿灰衫的男人乍然對上凶神惡煞般的蠻牛,駭得一步倒退,一屁股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