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商路一體化大工程 有人哄就會想撒嬌的……(1 / 2)

不光是木盒被拱落, 連同上麵堆疊的奏折和宗卷,也洋洋灑灑鋪落一片。

盒中小物件傾倒而出,木弓, 書信,還有被他塞到最底層的那首詩帖,好巧不巧,正好滑落在喻行舟腳邊, 紙卷展開短短一截,隱約露出半個舟字。

在小鸚鵡闖禍的那瞬間門,蕭青冥心中便咯噔一下, 暗暗叫遭, 立刻親自起身要去收拾。

小玄鳳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毛絨腦袋慌慌忙忙往蕭青冥衣領裡鑽,他惡狠狠將玄鳳薅出來, 二話不說對準它的額頭賞了一彈指。

就耽誤這短短一瞬功夫,那張詩帖已經被喻行舟隨手拾起,展開。

蕭青冥來不及阻止, 張了張口:“那個, 彆——”

可惜已經太遲, 喻行舟非但細細地瞧了,還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冰壺瀲灩接天浮, 月色雲光寸寸秋。青冥映波飛鏡湖,一江星漢擁行舟。”

他轉頭似笑非笑望向蕭青冥, 後者如同被老師當眾念出作文,又像小時候的黑曆史被抓包戳破般,尷尬又赧然。

自從成年,尤其是做了皇帝以後, 他已經絕少會有這種情緒了。

“看字跡是陛下親筆所寫。”喻行舟在心中反複回味了一下,嘴角輕輕翹起,甚至裝模作樣的品鑒了一番,“意象恬靜,讀來有幾分灑脫之感。”

“臣記得,陛下從前似乎不精通詩詞之道,一寫文章就昏昏欲睡,一作詩詞就抓耳撓腮,原來也會寫如此優美的詩作。”

蕭青冥頓時想起小時候在上書房,跟隨老師學詩賦時的頭疼日子,居然到了今天還要被喻行舟逮著取笑。

他木著一張俊臉,陰陽怪氣哼哼兩聲:“朕哪有老師文采風流。”

那時候,喻行舟是名滿京城的神童,而自己則是先帝都頭疼的學渣,成天隻會調皮搗蛋,要不然喻行舟怎麼會成了他的老師?

說著,他伸手就要把詩卷奪回來,不料喻行舟早有所料,靈巧地閃了開去。

喻行舟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顧左右而言他一番後,終於忍不住問:“陛下,莫非是這寫給臣的詩?”

蕭青冥“哈”的一聲,臉不紅氣不喘,張口就是否認連:“你想多了,不過是小時候的取樂之作,與你無關。”

“那為何上麵有臣的名字?”喻行舟眨眨眼,指尖緩緩撚過最後兩個字,詩卷的紙張因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泛黃褪色。

蕭青冥把頭扭到一邊,一臉淡定道:“那隻是巧合。”

這個喻行舟,明明當初是他退掉在自己的詩,還叫他把心思都放在讀書上,不要玩物喪誌,現在居然一副完全不記得的模樣。

敢情耿耿於懷的隻有自己。

喻行舟忍住笑,強自按捺著心中一點隱秘的驚喜,目光追逐著對方的神色,心癢癢地想從那張繃緊的俊臉上挖掘出更多的情緒。

可惜他收到的隻有一記涼颼颼的眼刀。

喻行舟被刀得有些莫名,但還是下意識去哄他開心:

“若是陛下那時有如此文采,說不定現在要叫老師的就是臣了,卻不知臣有沒有這個榮幸,做陛下的‘天子門生’?”

蕭青冥嘴角動了動,忍了半天,還是繃不住地笑出聲:“老師的奉承跟誰學的?莫摧眉嗎?”

“這輩子是沒可能了,不如下輩子吧,朕做個文豪,老師給朕當研磨小廝。”

喻行舟雙眸含笑,正想調侃兩句,餘光又瞥見盒中散落的木弓箭。

他蹲下去,散落了一地的物什收拾起來,手指輕輕撫過弓箭一角雕刻的名字,柔聲道:“陛下竟然還保存著臣送的小禮物。”

蕭青冥一愣,差點忘了還有這茬。

他把紫檀木盒拿回來,不鹹不淡道:“隻是忘在這裡了而已。”

他往喻行舟手中一探,眼疾手快將詩卷抽了出來,就要重新鎖進盒中——

喻行舟反應極快,反手就拽住他的袖子,繼而雙手捧住他的手,小心又輕柔地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飛快把詩卷收回去,折巴折巴疊好,眨眼功夫就塞進了自個兒袖子裡。

“不如看在臣主持清丈田畝有功的份上,把禦詩賞賜給臣吧。”

蕭青冥立刻去抓他的衣袖:“喻行舟你好大膽子,滿朝文武哪有你這般放肆,朕的東西也敢順手牽羊?”

誰知喻行舟一步疾退丈遠,都快退到門邊去:“陛下答應過要獎賞臣的,臣不過要一首詩,陛下何必如此小氣?”

蕭青冥撈了個空,無語地眨眨眼,再度懷疑喻行舟會武功,至少會輕功!

他無奈地抿了抿嘴,終於忍不住道:“朕給你的時候是你自己不要的。”

這下輪到喻行舟愣住:“陛下何時給過臣?”

蕭青冥隨手在木盒翻了翻,揀出一封信夾在指間門,冷哼:“你不要就算了,居然還敢諷刺朕,彆以為你假裝忘記朕就會輕易揭過。”

他可是很記仇的。

喻行舟接過信展開一看,神色不由一頓,眼神有些晦澀難明。

蕭青冥望著他的眼睛,哂笑:“想起來了?”

喻行舟苦笑道:“不論陛下是否相信,臣真的不知道那時陛下親自來過臣家中,也沒有看到陛下送來的東西。”

蕭青冥皺起眉頭,將信將疑:“哦?難道你府上還敢有人同時欺瞞你與朕?”

喻行舟嘴唇動了動,像是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道:“是臣的父親……當時先帝已經有意立陛下為太子,臣的父親恪守君臣之道,不喜歡你與我……交從過密。”

蕭青冥仍是不解:“朕本就是皇長子,繼位太子也是理所應當,當年喻大人若是忌諱這個,何必把你送進宮與我做伴讀?”

喻行舟垂眼,慢吞吞道:“這個,臣也不知。”

蕭青冥瞅他一眼,把他的小木盒收拾好,鎖進櫃子裡。

喻行舟仍是望著他,這才慢慢回過味來,失笑道:“原來陛下一直在生臣的氣?”

蕭青冥重新坐回椅子裡,懶洋洋睨他一眼,一本正經道:“朕乃一國之君,胸懷四海,怎會在意區區小事?”

喻行舟輕笑:“臣失言了,是臣很在意陛下的想法。”

他頓了頓,直直望進蕭青冥深黑的眼底:“若是陛下對臣稍有誤解,臣就要惶恐得日日夜不能寐。”

蕭青冥嘴角翹了翹,又飛快抿直,似笑非笑道:“老師今日嘴這麼甜,莫非是吃了蜜糖嗎?”

喻行舟攏了攏衣袖,藏在袖中的手指撫過詩卷的邊緣,笑了笑:“那麼,陛下可以原諒臣當年的‘不敬’嗎?”

“這個麼……”蕭青冥單手支著臉頰,拖著長長懶懶的調子,仰頭看他,微微彎起眼尾,輕快地吐出兩個字:

“不行。”

喻行舟:“?”

蕭青冥伸手,手掌攤開:“除非你把詩還給朕。”

喻行舟默默捂住袖子:“……不要。”

蕭青冥眯眼:“那你說說還沒有彆的秘密瞞著朕的?”

喻行舟答得飛快:“臣沒有。”

蕭青冥輕哼:“朕不會原諒你的。”

喻行舟滿臉無奈:“……陛下。”

蕭青冥:“把詩還給朕。”

喻行舟:“……”

文華殿門前,書盛端著一盤蜜餞在門口安安靜靜等了半天,身邊一個小太監瞅了瞅他脖子熱出的一層細汗,忍不住道:“書公公,外麵天熱,您怎麼還不進去啊?”

書盛瞥他一眼,慢條斯理道:“沒點眼力見,沒聽見陛下在裡麵與喻大人談話嗎?”

小太監心中腹誹:明明都是些有的沒的幼稚廢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談什麼國家大事呢。

卻見書盛嘖嘖兩聲,心中暗暗好笑。

陛下在臣子麵前,一直以來都是英明神武,沉著果決的模樣,叫人都差點忘了,陛下實際上也隻是個二十歲出頭、從小任性,有人哄就會想撒嬌的小年輕罷了……

※※※

秋老虎蠻橫了半個多月,京城終於迎來一場清涼的秋雨。

李計在水泥廠乾了四天的活,每天都累得倒頭就睡,到了第四天,竟然有些習慣了這樣的勞動強度。

最重要的是,在水泥廠大家都忙活著自己的事,沒人頤指氣使對他呼來喝去,他也不需要像在李家做下人時,見到誰都點頭哈腰。

一來二去的,李計甚至有些習慣了。直到之前給他開具服役通知書的獄卒過來領人,說是建造工程局嚴重缺人,領著他們過去補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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