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府知府急急忙忙的出了府衙,點頭哈腰的將三王子與大國師一行人迎了進去。
梁國的三王子是個年歲不大的青年,今年剛及弱冠,是梁王的第一位嫡子,也是將來最有可能繼任的下一任梁王。
大國師則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穿著藍底白邊繡著金紋的神袍,手執拂塵,雖然年紀不小,但身子骨依舊強壯,連拐杖都不需拄著,一舉一動之間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一入府衙,大國師就先落座在了首座上,三王子緊隨其側。
海平府知府則麵色發白的垂首站在堂下,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大國師率先開口問道:“海神爺爺不會無故動怒,神罰之事你可查清緣由了?”
海平府知府樂伯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他聲音顫抖說道:“大國師!此事.........此事下官也難以分辨!還請大國師明斷!”
樂伯成哆哆嗦嗦的跪在堂下將來龍去脈一講,又將良平縣報上的公文與海平府大巫發回的飛鴿傳書雙手奉給大國師。讓他來做決斷。
聽完樂伯成的彙報,又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公文和傳書,大國師眉頭緊皺,將信件公文都轉交給三王子。
三王子年輕氣盛,他不似大國師一般穩重,看完當即一拍桌,怒喝道:“放肆!!”
“你海平府治下竟出了這般瀆神之人!怪不得海神爺爺要發怒!”
三王子胸膛急速起伏,朝外喝令道:“來人!先將此叛官押入天牢!再著人緝拿良平縣縣令,神巫,與海平府大巫!”
大國師卻忽然開口道:“慢著————”
在三王子憤怒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大國師拈須說道:“叛徒自是要捉拿審問的,但不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征收祭神稅,補辦海祭為要。”
“先稟告海神爺爺此幾位叛徒之罪行,務必說明我等緝拿叛徒的決心,好叫海神爺爺知道咱們的忠誠,待海祭完畢,再將叛徒投海也不遲。”
三王子恍然大悟。
是了,雖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海神爺爺的眼皮底下,但該稟告神明的流程還是不能忘,否則他們擅自行動,海神爺爺以為他們態度不端可怎麼辦?
一切與神明相關的行動,都該提前稟告神明,等待神明降下指示後,他們方可行動。否則,就是對神明不敬,一個不好就要惹怒海神爺爺的。因為海神爺爺威嚴無比,且據說祂是容不下一切違逆之舉的。
於是三王子又喝退了來人,重新坐回椅子裡。
這次來海平府,大國師才是主事人,事關神罰,三王子也得聽他的。
大國師先罰知府樂伯成去海平府的海神廟裡負荊請罪,在補辦的海祭開始之前,他都隻能在海神廟裡懺悔。
隻不過他不是主謀,也不需要過於苛責,重新補辦的海祭,樂伯成也可以參加,還可以在海祭上親自向海神爺爺請求寬恕。
知府樂伯成被剝下了官袍,押到海神廟裡去了。
海平府暫時由三王子接管。
三王子在國都時也學著處理過政務,如今暫管一個海平府也並不難。
他先畢恭畢敬的命人將大國師請下去休息,再讓海平府裡的小吏將待批的公文都送上來,他親自批複。
旁的都可以不著急,但三王子首先在一眾公文裡翻出了良平縣的公文,大筆一揮,將良平縣的縣令革去了官職,又派人將革職令快馬加鞭送去良平縣,至於良平縣的神巫,三王子暫時沒有動。
因為梁國的君權與神權互相製衡約束,大國師不好直接處理梁國官員,頂多罰人去海神廟裡懺悔,而三王子也不能越過大國師去處理一個神巫。哪怕那個神巫是個叛徒,也得由大國師來裁決。
他先前之所以敢下令捉拿神巫大巫,也不過是看大國師的臉色行事罷了。所以後來大國師一開口,三王子立刻收回了成命。
三王子兢兢業業的批改了半天的公文,下午酉時初,又有皂吏來報,海平府大巫一行已經啟程,不日便將回到海平府。
三王子冷笑了一聲:“好好好,待他回來,孤自當與大國師一同細細審問他一番,為何連一小縣叛徒都處理不好,竟還敢附和妖言?!”
大巫傳回來的第一封飛鴿傳書上隻說了蓬萊神確有其事,並未說出什麼對海神爺爺不敬的話,因此,三王子決定先等他回來,再聽聽他要如何解釋。
至於良平縣呈上的公文裡說,此方世界並無海神的事情,三王子嗤之以鼻。
這世上若沒有海神爺爺,那大梁曾經的海嘯和台風又是從何而來,海平府今年的神罰又從何而來呢?
那一夜之間傾塌出現的海湖那麼的大,除了海神爺爺的怒火,還有什麼能做到這種程度呢?!
就算這世上真有一位蓬萊神,可那也不過是位女神,女神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呢?
國都裡也不是沒有女神廟,但裡麵供奉著的送子娘娘和織女娘娘除了送子與保佑女子勤勞手巧以外也沒什麼彆的神通。都不過是些婦人之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