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
女部成立個月後, 在惜辛和官女司的主持下,舉行了千年來第一場女學科舉。
參加這一場女學科舉的大多都是國都中的天女,因為她們距離女部正衙門最近, 得到消息的渠道也是最便捷的。
兩位女部督查作為首屆女學科舉的監考官,主考官則是惜辛和司掌令。
她們在數千份天女考卷裡, 選拔出了第一批司女官和女吏, 女部各司的人員終於齊備了。
天女堂終於有了正兒八經的巡查女吏,有她們持劍來回巡查,再也無人敢來天女堂旗下各產業鬨事了。因為這些女吏都是正經官衙人員,有權拘捕刑訊鬨事者。
男人們再想攛掇“嬌女”來鬨事也行不通了, 因為鬨事的“嬌女”會被判處脫簪散發,當眾囚服認罪, 為首者還將在鬨事遊街天。而她們在刑訊下招供出的主謀男人, 也會被按例抓捕歸案。
女部衙門的監牢可不分男女,犯了事的都是一視同仁的關進去, 再不管男子女子的。
剛開始有不信邪的男人,還照舊想像之前那樣讓“嬌女”去碰死在女部衙門堂前。但他們派去的“嬌女”一出現在女部衙門附近, 就被十幾道靈力定住,動都動不得。
而且巡查天女們抓住這“嬌女”後, 用一個真言丹挖出了她背後的主謀男人。
這“嬌女”和她背後的主謀數人一並被投入了女部大牢中。
那為首的幾個男人, 被判處了除惡咒。
他們在眾目睽睽下, 中咒暴斃而亡。
有了這一次的殺雞儆猴,再也沒人敢來女部司鬨事了。男人們消停了,“嬌女”們自然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了,隻能乖乖的在家相夫教子,再不敢出來“拋頭露麵”了。
而女部內,各司衙門下的子部門也漸漸分工齊全了起來。
有負責來往巡查各處治安的天女捕快, 有負責抓人審問判罪的天女令官,有負責登記造冊的天女書令,有負責管銀錢開支的天女賬房,還有負責與其餘六部扯皮打交道的天女女官等等等等。
天女學堂內的課程也越發的完善起來。
除了基礎的讀書認字外,練氣層以上的天女可以自行選修更多的課程。
比如想入朝的天女,就選修科舉課程,想繼續深耕修為的,就選修修煉課程,而有些奇思妙想的,可以選修各類雜學課程。
修為達到築基的天女,還可以選擇留在學堂兼任教習。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下來,天女學堂就給女部衙門培養出了一大批可用的人才。
天女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和專長,決定自己將來從事哪方麵的工作。不管她們最後選擇從商還是從政,從農還是從學,都會直接或者間接的給女部司增長助力。
在這種情況下,天女們枷鎖儘除,心境越發的開闊,修為也飛快的往上漲。
而她們的進步,又帶動了女部的實力暴漲,在朝堂中的地位越發的穩固起來。
*
某日下午,已經築基了的馮芝蘭跟天女姐妹們道了彆,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惜辛渡劫突破金丹時,她也有幸在天女堂內觀想,也終於悟得了妥協和退讓毫無用處,天女的路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大徹大悟的馮芝蘭徹底放下了曾經讓她痛苦不已的抉擇,把自己的女戶獨立了出來。
她娘和弟弟仍舊在她爹的男戶上,馮芝蘭現在除了每個月給他們送些贍養的銀錢外,再不跟他們多加來往。
但她這樣生疏的行為,卻反而讓她爹娘對她更加恭敬起來,不僅再也不在她耳邊念叨那些她不愛聽的話了,還時不時的帶些土儀來看望她,一家子分開住之後,相處反比之前住在一起時融洽了許多。
馮芝蘭的爹娘知道她不待見她那個沒有血緣的弟弟,便也識相的沒帶著那個頗有些驕縱的小男孩上門過。
因為馮芝蘭現在是築基修士,她要是怒了,打斷她弟弟一條腿再接好也不是什麼難事。
被馮芝蘭這樣治過幾次的她爹終於認清了現實,老老實實的自己帶著妻兒過活,有馮芝蘭每個月送的銀錢,他們一家子倒也過得滋潤得很。
這天,馮芝蘭回到她自己的新家彆院後,就看到她娘在她院中掃院子,順便喂一下她養的雞鴨。
看到女兒回來,馮芝蘭的娘放下手中的掃帚,快步上前:“芝蘭,你回來了,娘過來看看你,你最近怎麼樣,公中事務還忙麼?娘給你帶了你小時候最愛喝的老母雞湯,在廚上溫著呢,你快去嘗嘗。”
馮芝蘭應了一聲,她最近確實有點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去她爹娘家了,因為她築基後選擇了雜學課程,正在跟同學姐妹們研究提高紡織繡樣的效率。
她們的課題還申請到了一筆研究資金,所以馮芝蘭這段時間幾乎都泡在了學堂裡,連自己的新家都沒怎麼回,就更不要說她爹娘家了。
現在猛地看到她娘,馮芝蘭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很久沒休息了。
她看著自己麵色紅潤的娘,又想起了她娘燉湯的好手藝,不由得笑了笑,拉起她娘的手跟她一起去喝雞湯。
“我近來是有些忙,娘你是不是常來這邊幫我打掃看院子?你也不必這樣,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和爹自己好好過就行。”
她娘嗔怪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一家人說得這麼生分乾什麼,我也就來掃掃院子,除除草,累不著什麼。”
“對了,我聽說你們在研究個什麼織布的課題?這又是什麼新奇玩意兒?可否跟娘說一說?娘老啦,又沒什麼見識,你多擔待呀。”
馮芝蘭拉著她娘坐在桌上,夾了一筷子雞肉堵住她的嘴。
“這有什麼說不得的,我們在研究一種可以批量織布紡紗的器械,若是研究成功了,以後沒有法力的普通人也可以操作它,一天便能紡出一百匹自帶繡樣的錦緞呢!”
“到時候把這種器械推廣下去,織布紡繡的效率就起來了,再也不必一針一線的去忙活,熬壞眼睛了。”
她娘聽得有些向往,又有些擔憂:“一天一百匹錦緞啊...........聽上去真是不可思議,仙法似的呢,不過這樣的話,一個人就能紡出一百個人能紡出的錦緞,那旁的織娘繡娘不就沒工作了嗎?”
馮芝蘭笑了笑:“怎麼會呢,到時候她們就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了呀。”
她舉例道:“以後隻需要一個人織布就可以供一百人使用了,剩下的九十九個人就可以去做彆的事情,比如像我的同窗們,去研究米糧增產,去研究凡人也能駕馭的飛劍,去研究更多的東西。”
“這樣大家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更多的人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讓咱們再也不必像從前那樣,日複一日的做些又累又沒效率,還養不活自己的事情。”
馮芝蘭的娘似懂非懂,但看著女兒神采奕奕的樣子,她又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她又問了些問題,馮芝蘭就耐心的跟她講,跟她講自己現在除了在學堂做研究,還兼任了雜學紡繡課的教習,現在一人能領兩份薪資,跟她講現在女部初建,各處都缺人手,但凡有一點上進心的天女都可以輕輕鬆鬆養活一家人。
馮芝蘭的娘聽得有些羨慕:“哎,真好,現在女子也能立女戶,當家做主了,真好啊。”
她拍了拍女兒的肩:“芝蘭,從前是娘不好,叫你受了許多委屈,從今往後你想做什麼,娘再不攔你了,你放心大膽的往前飛吧,娘會支持你的。”
馮芝蘭也有些感慨,她娘曾經是多麼懦弱的性子啊,現在居然也敢說出女子能當家做主真好,還讓她大膽往前飛這樣的話了。
她娘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從前...........從前娘也不知道,原來女子可以活成這般樣子的.............”
馮芝蘭笑了起來:“娘,從前就算了,但現在咱們有神尊庇佑,既可以學仙法,又可以進朝堂,娘你要不要試試學學天女訣?試試靠自己生活的滋味?”
她娘看著女兒手心的金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伸出手,略有些畏縮的接住了那一團小小的傳法金光。
她的聲音聽著有點緊張:“那,那,娘試試,就試試看,如果不行的話,就說明娘沒那個福分..........也不強求的,仙緣哪能是誰都能得的呢?”
馮芝蘭聽著她娘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的話,笑眯眯的把金光托到了她眉心下。
等馮芝蘭碗裡的雞湯喝完,她娘也終於成了一個練氣一層的新晉天女。
馮芝蘭笑得鬆快極了,她娘還愣著呢,馮芝蘭就一掌拍在她娘肩頭:“娘!恭喜你!你也是天女啦!走走走!跟我去登記立戶!以後你可以把爹轉到你戶口下,讓他做你的夫郎,他要是不聽話,我再給你娶幾房侍君伺候你!”
她娘羞得滿臉通紅:“嗐!你這未出閣的女兒家,瞎說什麼呢!”
馮芝蘭不以為意,拉著她娘就往外走:“娘,以後你也去上天女學堂,你的學費我來出!如果以後你選修了雜學紡繡,我親自教你用靈氣煉器!咱們母女聯手,練更多凡人也可用的好東西!”
她娘暈陶陶的,任由女兒拉著自己去登記,去立戶。
片刻後,她拿著一個天女女戶獨有的燙金本子,整個人仿佛都還懵著呢。
馮芝蘭高興極了,拉著自己的娘就去跟那些留在學堂還未走的同窗們炫耀。她的同窗們看著她帶著自己的娘親來顯擺,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大家都給新晉的天女送去了祝福和一些小禮物。
馮芝蘭的娘回去的時候,抱著一堆前輩和未來同窗送的禮物,腳下的地麵都似乎變成了棉花,軟軟的,又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