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被國相一聲厲喝,才意猶未儘的住了嘴。
國相沉聲道:“列國聯軍已儘數被俘,梁陳正欲踏平列國,如今梁國借道,是因著越國已破,想從咱們這裡去攻楚國!”
“什麼?!!”
衛國眾臣齊刷刷的驚呼出聲。
紗簾後的衛國太後卻終於揚起了一絲快意的輕微嗤笑。
衛國國相將梁國文書展開傳給眾臣:“若文書是真,那這借道一事,還真得好好商議商議才是。”
否則,若是得罪了梁國,他們也撈不著好果子吃。
畢竟梁國剛剛攻破的,可是才將衛國劫掠了一番的越國!
越國尚且能打得衛國敗退連連,被擄了好些人口馬匹,又派了和親公主才勉強保住國祚,要是換成能把越國打得亡國的梁國,他們恐怕是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眾臣看完了那封文書,剛剛出言譏諷的那些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這......咱們怎知這文書上說的是真是假?梁陳那一群女人,怎麼能大破列國聯軍呢?那可是百萬聯軍啊!”
“是啊是啊,咱們要不還是從長計議吧,萬一,萬一這文書上寫的不是真的呢?”
畢竟外交辭令都是要“潤色潤色”的,他們男人最懂這方麵的語言藝術了,區區幾行小字就能顛倒黑白這種事,他們哪個不是個中高手?
所以他們都對這文書表示了質疑。
但衛國國相卻怒喝一聲:“糊塗!文書辭令能作假,越國王印能作假?!若是梁國果真敗了,她們如何跨得過越國的國境?!”
但凡越王沒死,他也不至於連王印都落在了梁國人手裡,還叫梁國大喇喇的橫穿了國境線!
國相這一聲怒喝,直接撕破了衛國眾臣的遮羞布。
他們不是沒看見越國王印,也不是看不破梁國這封文書能從越國遞來意味著什麼。他們隻是不願意承認女人能有如此能力而已。
可如今,不是他們嘴硬就能糊弄得過去的了。
因為這封文書雖然措辭正式禮貌,但上麵加蓋的越國王印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他們:上一個敢反抗她們的,已經亡國了。
衛國眾臣立刻如喪考妣的沉下了臉。
剛剛他們還在大言不慚的辱罵牝雞司晨,可現在好了,梁國的文書直接加蓋了越王印遞過來了。
眾臣沉默了半晌,隻訥訥道全憑太後處置。
這事他們拉不下臉來做,但太後也身為女人,讓她頂在前頭,他們還能勉強維持少許尊嚴————看,這決定不是我們做的,而是一個垂簾聽政的女人做的,我們隻是順水推舟而已!
這樣就算是這事後來出了什麼意外,導致後世要戳脊梁骨,也先戳的是太後那個女人。
他們有什麼錯呢?他們隻是在太後垂簾聽政下被迫同意借道的臣子罷了!
而若是此事做得好了,果真與梁國攀上了關係,那他們也有話說,因為他們都是朝中砥柱,沒有他們許可,太後不過區區一個女人,她能有什麼決斷?!
就這樣,一封衛國太後親筆寫下的回信傳到了梁國小將軍手中。
梁國小將軍飛快的看完了這封蓋著鳳印的文書,有些驚訝。
她倒不是驚訝衛國同意借道,因為兩個不熟的國家之間借道雖然會讓借出道路那方很沒麵子,但隻要衛國不傻,就不敢在這種時候跟她們硬犟,所以衛國同意借道這事完全不出意料之外。
她驚訝的是,衛國如今居然是由太後統領朝綱。
不知是擔心梁國認為衛國派女人回信是不夠尊重,還是想順勢借著同樣是女人的太後之手與梁國女軍攀攀關係,這份回信中言辭溫婉的大略解釋了一下情況。
衛國先帝病逝,而太子是他的老來子,也是衛王膝下的獨苗苗,因此年幼的新衛王隻能提前繼位。
為了輔佐幼帝,也為了壯大家族勢力,衛國國相一派便扶持了出身本家庶女的衛國太後垂簾聽政。
衛國太後在信中寥寥幾句,簡略的解釋了一下國中情況,言說己方先前因為先帝的國喪舉國哀痛,所以才沒能及時得知梁陳大勝的消息,也未能給得勝的梁國友人送上賀禮。
因此隨信而來的,還有幾車禮物,衛國太後說希望梁國不要推辭,他們願與梁國交好,借道之事他們也自會安排雲雲。
梁國小將軍看完這回信後,想了想,果真沒有推辭衛國的“薄禮”,還給衛國太後再修書一封,與她約定了借道的時間。
子衿聽聞衛國狀況後,對這位垂簾聽政的衛國太後很是好奇。
她被男人們推出來做擋箭牌,那她有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呢?她對衛國朝政如何看?她有沒有生出自己做君主的心思?衛國國中又因此有什麼變化沒有?
種種問題浮現在子衿眼前,讓她決定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去采訪一下這位在男人堆裡垂簾聽政的衛國太後。
梁國小將軍與衛國太後定下借道的章程後就率軍出發了。
她們有了衛國太後的手書,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從衛國上空飛過去,並且還要應衛國太後的邀請,在衛國王宮暫歇一日,彼此之間稍作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