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搞不懂這家夥在想什麼。
也有絲絲敬意。
對於堅毅而執著的對手,他向來是尊重的。
無論是慍怒還是尊重,對於卡塔庫栗來說都體現毫不放水的拳頭上。
再又一拳打在那觀眾看來是放棄掙紮、實則想要摸清他攻擊方向的人身上,卡塔庫栗收回手,看了看自己手套上那沾上了的血漬,神色微動。
這小子也就看起來被打得比較慘烈,其實因其自身反應能力和肉眼可見提高的武裝色能力,擋去了不少重傷。
不過就算是個鐵人,在被數次毆打後結局也會變成廢鐵。
哪怕艾斯再怎麼控製自己不受重傷,也挨不住他毫不放水的拳頭。
揍得渾身是傷。
還要繼續嗎?
估摸著隻要再來三次左右,就會被提示重傷出局了。
卡塔庫栗這麼想,不是他不忍繼續下手,隻是有些惋惜。
如果對方願意拿出自己真實水平,估計還能痛痛快快打一架。
再者……將人淘汰後,下一個挑戰選手估計要等好久了。
被激起戰意的人多少會對即將結束的占據而可惜。
不過可惜歸可惜,卡塔庫栗不是那種會做出放水這種侮對手的行為。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看向那用力擦掉唇角被打出來的血痕的男人,開始觀測對方下一步行動。
這回就將人淘汰吧。
他這樣想著。
結果所預知到的‘未來’畫麵裡,那人沒有下一步打鬥的動作,而是脫了帽子朝他鞠了鞠躬,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
預知隻能預知畫麵,聲音什麼的可聽不見。
?
他在說什麼?
不用卡塔庫栗細究,那人做出和預知畫麵一模一樣的動作。
隻見艾斯摘掉自己的帽子,搭在自己胸前,一如一開始跑來下戰書的姿態禮貌彎腰問好。
“今天就到這裡吧,那什麼……叨擾了……”
說完,完全不給卡塔庫栗反應的機會,拎著躲在安全區的岩石後麵啃草的號碼牌,一瘸一拐地跑了。
卡塔庫栗:“?”
還彆說,離開的動作還很快。
剛剛不肯使出來的火焰眼下跟表演雜技似的,借助火焰推助力三下兩下跳下百米高的陡峭岩山落到地麵。
卡塔庫栗:“?”
現在你又會玩火了是嗎?
卡塔庫栗額頭上的青筋沒忍住跳了跳。
心裡有一股鬱結之氣。
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非常徒勞。
這種心情怎麼感覺最近出現得很頻繁呢?
話說上一次因為什麼?
卡塔庫栗有一瞬的滯愣。
但當他看見坍塌在地的糯米小屋和裡麵的東西時,他瞬間反應過來了。
上一次倍感無力和鬱結是因為某個惡劣的女人讓他直播帶貨。
[隻要沒有挑戰者,你就坐在這負責上架銷售,算業績哦。]
“……”
卡塔庫栗眼睛一閉,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抬手又建起小屋後,卡塔庫栗以原來那個拽拽的姿勢坐在‘賣貨’直播間裡,繼續臭臉賣貨。
下一次……
下一次如果有挑戰者的話。
嗯……隻是稍微延長一些戰鬥時間……嗯,不算過分吧?
……
卡塔庫栗有點麵癱,就算是被人整懵了表情上也不會露出誇張的呆愣之色,頂多就是一動不動杵在原地。
但圍觀的群眾可就沒那麼淡定了。
【??????】
【誰能展開說說,這算啥?】
【我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
【樓上的,雖然xp自由,但你這個有點怪。】
【認輸了唄。】
【怕再打下去出局所以認輸了?】
【有點失望啊,還以為白胡子的人有多厲害。】
【不是,你們難道沒看見嗎,那家夥就沒使用自己最擅長的能力啊。】
【所以呢,不想用的人是他自己吧。】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彆啊,我還壓了火拳會贏來著,現在換注不了了啊……】
【這回白胡子的人肯定會覺得丟人吧。】
……
其他猜測真假或許難辨,但關於‘白胡子的人會覺得丟人’這一點,完全猜錯。
如果這時候有人有機會去白胡子的莫比迪克號看看,就會發現那群人的行為和他們的參賽選手那令人迷惑的行為一樣,非常難以理解。
他們的表情是欣慰的。
就好像他們的參賽選手不是認輸跑了,而是打贏了一樣。
“沒想到艾斯這回居然……”
無聊和眾人湊在大廳裡看艾斯直播的五番隊隊長比斯塔如此感歎道。
“是啊,平時隻顧著往前衝、絕不計較後果的人居然……”
跑去廚房端來酒水的薩奇就端著東西杵在一旁看完全場,見人跑了,露出欣慰的表情。
薩奇是四番隊隊長,同時是和二番隊隊長艾斯共事次數最多的人。
對這臭小子的脾氣摸得很透。
那小子屬於絕對不肯認輸,不管怎樣都會咬著牙打到最後的人,讓他主動撤退十頭牛都不管用。
“沒想到這臭小子這一回居然見勢不妙撤退了。”
十六番隊長以藏也是頗為感歎。
他還以為這家夥一定會被打到出局才肯放棄。
肯主動撤退……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咕啦啦啦……在做什麼呢。”
大廳的門被推開,渾身掛著醫療用具的男人走進來。
“老爹。”
“老爺子。”
有幾個人主動讓出位置,將最好的觀影地區留給他們最尊敬的‘父親’愛德華·紐蓋特。
跟著愛德華,帶著眼鏡、翻看愛德華病曆表的馬爾科抬眼看向大廳中央那專門為看比賽買來的投屏畫麵,不冷不淡地回答愛德華的問題:“還能做什麼,肯定是看艾斯那小子的比賽。”
收起病曆表將其遞給隨同的護士後,馬爾科摘了眼鏡,將其彆在胸前,又問道:“所以那小子乾了啥?”
大勢力的人肯定不會像那些小團體的人成天無事可做。
就好比海軍在上班時間,除了固定有那麼幾個人守著直播間以防出什麼差錯、大多數人都依舊照常上班一樣,海賊們也是。
湊在這裡看直播的人都是手邊暫時沒事的。
像六番隊長布拉曼克、十三番隊長阿特摩斯等人都在外麵處理事情。
白胡子老爹早上去某個地方轉了轉,中午例行檢查身體,直到眼下才有點空跑來見見兒子們。
馬爾科最近幾天都跟著白胡子,所行之事差不多。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雖沒有血緣關係,但彼此的羈絆並不輸給夏洛特家族的人。
每次有人錯過有關自家艾斯的事情,都會有看的人轉述。
眼下也是一樣。
眾人七嘴八舌解釋起艾斯今天乾的事情。
有人說他終於在丟了好幾把去往彆區的鑰匙之後,在今天中午終於找到了0區的鑰匙,二話不說就跑去會見夏洛特·卡塔庫栗。
有人補充說他又做了些奇奇怪怪令人費解的事情。
有人則重點說了他是如何向卡塔庫栗宣戰、又如何放棄使用自己的果實能力、又如何赤手空拳和敵人戰鬥……
最後嘛,關於艾斯打到一半直接跑路的事情也半開玩笑地說了出來。
愛德華和馬爾科聽了都沒忍住笑了笑。
前者笑得尤為爽朗。
“咕啦啦啦啦……這臭小子,居然跑去找夏洛特的兒子去練手了。”
都是艾斯最親近的人,當然知道這小子想乾什麼。
從他主動放棄火焰,轉而依靠武裝色來應戰這點來看,不是為了磨煉自己也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愛德華利索地乾完一碗酒,帶了褶痕的眼底儘是笑意。
過於依賴果實能力會忽視掉對其他能力的提升。
這是個難題,也不太好解決。
原本還想著讓艾斯自己慢慢磨練一番,以他的資質,總能自己悟出來的。
沒想到這小子主動去鍛煉了。
不過這種‘聰明’的辦法一看就不是這小子自己想的。
愛德華想到這裡看向身邊的馬爾科,道:“是你小子教他的吧。”
“……嗯?”
馬爾科還想著之前的事情。
他當時還疑惑艾斯怎麼突然問自己大媽的次子實力如何,原來是想去找人當練習對象。
一時間覺得有些樂。
以至於突然聽到自家老爹的問話,沒立刻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對方是在詢問這種鍛煉方法是不是自己教艾斯的。
便無奈搖頭道:“並不是啦。”
雖然艾斯剛進隊那會兒薩奇是監護者,而他擔任類似老師的角色。
但他必須得承認,他沒教過艾斯這個。
“噢?那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不可能。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那臭小子怎麼可能會考慮這種費腦的事情。
所以估計是誤打誤撞吧。
不得不說,這家夥在戰鬥中的腦子還是轉得很快的。
“不過,居然知道撤退這一點,很難得啊。”想到眾人還說的事情,愛德華忍不住感歎。
接觸過艾斯的人都知道。
這家夥就跟一頭沒人教養的野獸一樣。
就算打斷他的骨頭,他非但不會認輸,還會用唯一能動的利牙來咬人。
就好像隻要活著、還有一口氣,在他的字典裡也沒有低頭認輸兩個字。
白胡子也是用了‘一百次恩情’和仁義,才‘馴服’這頭見誰咬誰的野獸。
不過大多時候也阻止不了這家夥的倔脾氣。
說要帶頭衝鋒肯定要衝到最前線。
說要戰鬥,除非被人打暈,否則肯定不肯走。
雖說海賊拚的就是一個不服輸。
畢竟在戰鬥中露出一絲膽怯之意就可能是萬劫不複之地。
但海賊打架打輸了也是常有的事,該認輸還是得認輸,要不然代價多少有些慘烈。
所以艾斯這倔脾氣有時候也會讓大家有些無奈。
沒想到這回能在沒人勸阻的情況下,居然自己會審時度勢,意識到再打下去自己就會被淘汰而主動‘認輸’。
“有進步……”
“長大了。”
“是啊。”
加入的海賊團裡自己是最小的那一個會麵對什麼?
會麵對一幫人有事沒有露出長輩般關懷慈愛的表情看自己。
還好此時艾斯不在場,要不然他隻會更鬱悶。
是的,他遠遠沒大家看起來那麼灑脫。
某種意義上,他確實被迫撤退的。
哐——哐——哐——
這是艾斯拿頭砸樹杆的聲音。
等額頭撞出一個紅印子,艾斯才跟塊軟骨頭似的翻了個身背靠在樹杆上。
抬眼看向岩石區。
0區以岩石區為主,但不代表沒有其他地形風貌。
在和其他區域接壤的部分依舊保留著該區的地形。
就比如艾斯此時所在的位置就是3號區沼澤地形延伸出來的部分叢林。
看起來和岩石區格格不入。
看了會岩石區的風景,艾斯抬手看自己的胳膊。
雖然沒到達骨折骨裂的程度,但傷勢也不輕,兩隻手臂都在數次抗傷下變得紅腫不堪。
艾斯放下手,盤腿坐著,伸手抹了兩把在啃草的兔豬的背,小聲嘀咕幾句:“其實還可以再堅持一會的對吧?”
再被打兩下也沒事,反正他皮糙肉厚。
兔豬又不會人語當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聽見艾斯的話也隻是抬抬眼皮,最後把屁股對準他,繼續埋頭乾飯。
“算了,畢竟是答應好的。”
艾斯苦惱地撓了兩把頭發,然後用少得可憐的積分兌換積分商店的藥膏、繃帶、烤肉,開始為自己簡單處理起傷口來。
答應好的,不做出‘自殘行為’。
艾斯肯主動在打到一半時跑路,還真不是理智在線、審時度勢的原因。
而是估摸著自己可能要殘了或是重傷了,即將要失約才暫時跑路的。
……
“對了,順便再加個條件,被活動手表提示重傷,就立刻退賽。”
“哦好……誒誒誒等等。”
對於艾米的話,艾斯下意識都點頭應下來,剛答應才後知後覺這個條件有點‘過分’,連忙詢問原因,“為什麼?”
對於他的話,艾米眯了眯眼,語氣意味不明:“所以你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沒提出,到時候你還真打算缺胳膊斷腿也要堅持到最後?”
艾斯:“……”
雖然他很想點頭,但直覺告訴他,這回不能點頭。
想了想,他委婉道:“也不是……但打架嘛……受傷總是難免的,我總不可能被人砍了一刀就……”
看見對方越來越核善的微笑,艾斯聲音也越來越小。
“就、就主動退出吧……那很丟人誒……”
對於他的話,艾米似乎有自己的堅持。
她道:“有時候可以勇往無畏,就算被人打斷腿也要爬向自己的目標,畢竟人人都有絕不可能退讓的底線。但那種情況,人生大抵隻有一次,因為它的結局向來是悲壯的。”
她又道:“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惜命一點,不要每次都以近乎自毀的方式戰鬥。”
聽到這裡,艾斯想到了某幾次有關自己被刊登上新聞報紙的事情。
比如和七武海甚平之間的戰鬥,又比如最初和白胡子一戰幾乎喪命的事情。
所以,那時候她是在擔心嗎?
艾斯看著那一如往常羅列著事情優與劣,從表情上看不出真切情緒的人。
似乎她從來沒流露出什麼擔憂或是難過之色。
但……
“而且並不是什麼戰鬥都是靠拚死戰鬥才能積累經驗,通過局勢分析、收集情報……”
“好。”
“嗯?”像是也沒料到對方輕易答應一樣,艾米也有一瞬愣怔。
“我說,好。”
……
他答應了。
這回不靠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極限交換方式來達到目的。
嗯,明天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