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骨撞擊堅硬椅子角的痛順著神經傳到薇薇的身體裡,但她卻沒時間門在乎這個,而是急切地解釋著:“你可以提要求,隻要我能做到……”
看著對方依舊沒有反應,薇薇繼續道:“金錢嗎?一億貝利?十億貝利?太多的我現在拿不出來,等到我……”
薇薇很想說,如果她真的能停止國家的□□,她可以以公主的名義支付這筆錢,但還沒開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空頭支票嗎?”
一句話就讓薇薇的心跌入穀底。
確實像是空頭支票,因為她也不能保證能成功製止□□。
“如果隻是一些設想的話,我不需要。”艾米道。
艾米將報紙擱置在桌子上,又用自己的能力將被掀翻在地的椅子扶起來,做完這一切後才慢慢開口道。
“如果隻是將你安全送回去,十億貝利綽綽有餘,但……”
艾米上下打量了下薇薇的裝扮後補充道,“你並沒有這筆錢。”
而後又在對方張口想解釋時打斷。
“因為你原來的計劃完全治標不治本。叛亂的源頭是國家嗎?還是叛亂軍嗎?都不是,而是操縱這一切的背後元凶。”
“如果不能從源頭解決,哪怕你解決了這次危機,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後就算大家都知道真相,也不會再次停下□□的步伐,你知道為什麼嗎?”艾米問道。
薇薇沒答,但艾米依舊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生存’。”
“沒有在源頭解決這件事,沙漠依舊無雨,你的國家依舊缺水。為了爭搶最後這一點水,哪怕是情同手足的人也會彼此廝殺。”
“當然了,這是之後的事情,與我無關。重要的是,哪怕第一次危機,單你這個行為就不可能成功,也就是說我得不到我應得的那筆錢……”
說到這裡,艾米頓了頓,吐出了一句讓薇薇近乎手腳發冷的話:“既然如此,我有什麼理由幫你?”
“可是我的國家……”
薇薇下意識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開口才發現她好像沒有什麼能爭取、亦或是辯解的話。
“你也說了是你的國家,不是我的。我想我沒有義務必須幫你。不過……”艾米說著,將一隻電話蟲遞到薇薇麵前,“不過若是你想向海軍求助,我倒是可以無償幫你。”
薇薇看著那隻還沒通話就已經帶著海軍專屬標誌的電話蟲,沉默了很久卻沒有接過電話蟲,隻是用力握緊自己的拳頭。
開口道:“沒用的。”
身為加盟國的人怎麼可能沒想過想海軍求助?
但海軍的工作隻是保護加盟國不受海賊的侵犯,並且定期來收取天上金,他們並不乾涉一個國家的內/政。
是以,就算國王軍和叛亂軍血拚到死,他們也不會加以乾涉。
讓他們對付克洛克達爾更沒可能。且不說克洛克達爾是世界政府放權了的海賊,單單是她手裡沒有足夠的證據這一點,他們也很難出手幫助。
要不然,她也不會跑來尋求另一個海賊的幫助。
薇薇用力捏著拳頭,待指甲沒入皮膚後滲出一絲血痕才慢慢鬆手。
“不會是空頭支票的。”
薇薇抬眼看向艾米,堅定道,“不管最後能不能成功,我都會想儘辦法還這筆錢。我以奈菲魯塔莉王室的名義發誓。”
若是其他人,比如一些會因堅毅的品質而感動的感性者、會為了蒼生隨時奉獻自己的大義者或許會毫不猶豫答應這位公主的求助。
但艾米……
她無動於衷。
或許是因為她不是感性者,也不是什麼大義者。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艾米收回遞出電話蟲的手,將電話蟲擱置在桌子上。她沒有立刻開口回應,而是四周打量了下,打量著這個幾乎沒怎麼來過的會議廳。
會議廳裡沒有將燈全部打開,陰天讓整個房間門顯得有些昏暗。
艾米的視線在大廳裡轉了一圈後,最後落在了窗玻璃上。
外麵陰沉沉的,當窗玻璃突然被打上第一顆雨滴,昭示著春島又來了一場屬於它的大雨。
伴隨噠噠的雨聲,艾米看向似乎是等待判決書的薇薇,突然開口道:“有人告訴你,想救你的國家就來找我,那她有沒有告訴你……”
轟隆隆——
伴隨一道閃電,落雷差點蓋住艾米的聲音,但薇薇還是聽清楚了,也聽見了自己最後一根理智崩開的聲音。
她說:
“……讓你國家陷入苦難的人某種意義上算是我的合作夥伴呢?”
薇薇對戴蒙德、方塊A、有名海賊、現在大海的新鮮事、熱鬨活動等等等等都不是很清楚,因為她沒有心思去關注那些。
但對克洛克達爾有一個神秘的‘合作夥伴’她是知道的。
在巴洛克工作社裡潛伏的一年多以來,她出了調查跳舞粉的事情,也在調查那幾場突兀的小雨,也知道那並不是自然之力而是人為。
在調查下,那個能‘控雨’的人曾和克洛克達爾私下接觸過,而後達成了什麼交易後便收回了雨。
在她的認知裡,克洛克達爾絕對不是什麼願意和彆人合作的人,所以所謂的交易裡大概還有妥協。
她曾設想過讓克洛克達爾妥協的人是誰,那人用了什麼方法降雨、又為什麼會來她的國家……
以及。
“為什麼你明明能救卻不願意救救我的國民!”
薇薇那近乎撕扯出喉嚨的聲音蓋過了滾滾雷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著。
她最想問的是這句話。
‘雨’才是導致一個國家真正動亂的原因。
既然有能力阻止,為什麼就不願意順手幫忙?
明明隻是……順手的事情啊……
倏地,那一聲吼話大概讓她失去了最後的力氣,跪坐在地上。
而在此刻,她聽到那清冷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
“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個國家嗎?”
她沒回答,對方卻繼續道:“大概三百多個。”
“受海軍庇護的加盟國家有一百七十多個,但不少加盟國仍舊受海賊的侵害,就好比你的國家,像你國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很多地方,如果要按嚴重程度來比,目前為止你們並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當屬非加盟國家。彆看非加盟國家占總數不到一半,但人口基數卻是翻倍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非加盟國的國家滅亡的很快,幸存的人流離失所後為了生存,他們會去往彆的地方,有條件的就去好一點的住所,沒條件的依舊顛沛流離……”
“你想說什麼。”
薇薇不懂艾米想表達的意思,便抬起頭看向艾米,正好對上視線。
艾米想了想,換了種表達方式。
“國家會滅亡,政權會交替,我不是那種大義的人,知道一個國家有苦難就會幫忙。一定要說的話,我隻救想被我救的人。”
薇薇覺得這話很矛盾。
一個國家有難,自然是因為這個國家的人民有難。
人民有難,自然會希望自己能被拯救。
那人就像是看穿了她心裡所想,開口道:“不一樣。”
“王權的國家有難,該負責的是這個國家的政權以及享有政權的人。當這個政權不適應時代了,或是享有政權的人失格了,沒人能阻擋它被推翻。這裡的‘失格’並不僅僅代表暴/政懶/政不作為,也包括‘能力不足’。”
“我並不覺得……”她居高臨下看著她,“那位被人玩弄在鼓掌間門的執政者,以及跪坐在這裡的繼任者值得被救。”
薇薇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這話的意思,但去思考時又是一團模糊的霧,想法並不真切。
倒是那仿佛漠視一切的眼神有些刺眼。
長時間門的逃竄讓她的大腦疲憊於思考。
不管是什麼理由,總歸是不想幫忙的推卸罷了。
“我知道了。”
薇薇站了起來,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是我天真了。我這就離開。”
薇薇說著便打算走,卻在剛轉身的時候被一道藤蔓圈住了身體,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聽身後之人道。
“忘了和你說了,非法入侵的人不管有沒有敵意都需要留島觀察一周。”
隨著話落,薇薇看見藤蔓是撤走了,但手上卻被留下一個樹枝編織的手環。
“帶著這個東西,你離不開島。”
這是既不願意幫她也不願意讓她離開!
薇薇近乎狂躁地撕扯起手上的手環,但就算用刀、就算將手腕磨出血漬也扯不下來。
薇薇回頭,怒視著那個似乎好像沒有一絲人類感情的人。
她想問既然不願意幫她為什麼不讓她離開。
也想問她這樣玩弄一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但她知道,這些問題沒有問的意義,因為對方不會告訴她。
薇薇知道自己的無能不應該遷怒任何人。
所以早在一開始她就做好準備如果對方幫不了她她就走人。
但一切都建立在她不知道麵前這位是那個曾能揮揮手就能幫助她的國家脫難的人。
她沒辦法對這樣的人依舊冷靜。
“你就是個自私無情的……”
話到這裡便停止了。
因為說話之人暈了過去。
艾米看著倒在地上眼角帶淚的人,沉默了會,拿出電話蟲撥通了電話。
“西杜麗……”
臨近夜晚,雷聲和雨聲依舊不減。
在自然的聲音中其他事物就成了默片。
西杜麗趕來將人帶走。
開門、關門。
於是世界又陷入了自然的聲音中。
艾米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大雨,出神。
自私而無情的人麼?
嗯。
還真是中肯。
“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電話蟲聲在此刻突然響起。
不過不是她的,而是那隻放在桌子上、帶有海軍標誌的電話蟲。
“喂。”
艾米接起電話。
那邊聲音傳來。
“做好準備,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