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這類人的認同,那必須要讓對方從思想上認同。
麻煩的家夥。
艾米拉開有些離得太近的距離坐回到沙發上,翹起腿,微弓著背將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說起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其實你早就知道你這個竊國計劃會失敗,對嗎?”
說完這句話艾米等了一會,見對方不說話才繼續道。
“或者說,你其實在我們第一次‘合作’前就知道自己這個計劃會失敗,要不然你也不會向我妥協,以此換取思考之後的打算的時間……”
“因我的存在,你知道越拖越沒可能實現自己的計劃。因為我讓你明白了,你的計劃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縝密無缺,但凡來了個你意料之外的人,你就容易陷入被動。
儘管你不願相信還能出現第二個像我這樣能讓你陷入被動的家夥,因為你的驕傲不允許有人再而三的打破,這會顯得你的籌謀很可笑。”
艾米在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克洛克達爾看,自然沒錯過那一閃而過的惱怒,那是隻有在被人說中後才有的惱怒之意。
“但你還是動搖了,不可控製的那種。”
‘動搖’這一點其實是從很早之前、那場她偷偷摸摸參加的七武海會議時,根據克洛克達爾對她本身存在提出的‘建議’得出的結論。
主要倒也不是他說的話,而是他的行動。
七武海會議基本上沒有七武海成員在場,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尤其是離瑪麗喬亞最遠的克洛克達爾。
放在以前,他幾乎從不到場。
但自從她出現後,他對海軍那邊的關注度也愈發密切。
至於到底想在這兩者之間得到什麼,那大概隻有克洛克達爾本人知道了。
“隻是你非常不甘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所以才選擇放手一搏,選擇在我經受屠魔令、為數不多有希望成功的時候,迅速展開你時刻準備著的計劃。不成功便成仁……這大概是你和‘海賊’為數不多共通的地方了吧。”
比起什麼都不嘗試就承認失敗,直接認輸才是對一個自負者最大的打擊。
“嗬嗬……”
克洛克達爾沒有說什麼反駁之語,隻發出一聲不重的冷笑,似乎是認同了艾米說的話。
“繼續。”
“隻可惜你雖然依舊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但最後的結局卻依舊按照你所預料的最壞結果發展了……”
艾米說到這裡,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原本趨於平緩的聲音明顯撥高了點。
“如果你是在毫無準備和打算下失敗的,或許比起坐在這裡和我閒聊,你還真願意跑去監獄待著,因為你覺得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又或是說——”
艾米在這裡停頓了片刻,留意著對方的神色,見對方個臉色重歸平靜,才繼續道:
“你覺得沒有第二個能比竊國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軍事理想鄉以及得到傳說中的滅世武器更好的計劃,所以暫時失去計劃的你並不想做一些無畏掙紮,因為那沒有意義……”
聽到這裡,克洛克達爾忍不住笑了。
“不得不說,小姐,你確實挺了解我的。”
艾米可不會因這種沒營養的誇讚而感到高興。
“先生,我話還沒說完就打斷是不是有些不紳士?”
克洛克達爾挑了挑眉。
“行,你繼續。”
“方才我說的是假設,是建立在你沒有任何後續計劃就失敗上的假設。
但現在,你有了。
要不然你也不會留在這裡和我閒聊。總不會是單純的和我敘舊吧?我想我們關係也沒熟到這種地步。”
“所以我想,你的那個打算和我有關,說直白點,你覺得可能能在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
雖然你是個隻相信自己的多心眼家夥,但其實你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排斥合作關係……我指的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合作,對吧?
而之所以是‘可能’,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也不清楚我站在哪個陣營,因為我做的事情太雜了,和海軍有合作也有衝突,和海賊有結盟也有衝突,願意做好人好事‘無償’幫助某個國家,比如這個砂之國的事情,也會惡意競爭打壓一個國家,將那個國家的人變成自己的人……”
艾米說得這些都是真的,也是克洛克達爾知道的,前者是有目共睹,後兩者……因為主要都發生在樂園,都是克洛克達爾在合作期間經手過的事情。
“所以——你一開始的拒絕其實是想讓我為了能拉攏你而細說自己的事情,讓你確定到底是真蹲監獄,還是和我展開合作。”
說到這裡,艾米彎彎嘴角,朝克洛克達爾莞爾一笑。
“對吧,鱷魚先生。”
克洛克達爾沒有立刻開口,隻是冷著臉一錯不錯地看著艾米,讓人不知他是因被人解讀錯誤而生氣,還是被戳破自以為藏好的心思而惱火。
大概過了好一會兒,克洛克達爾才開口,語氣卻不似他表麵看上去的那麼冷。
“你確實挺有自知之明的,說的話果然讓人很不爽。”
因為基本上都猜對了。
他確實是因為覺得在艾米這所能圖謀的、或許比他原來那個計劃更大的東西,所以才會留下。
也的確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做什麼,而沒有表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野心家之間的談判,誰的情報少,誰就處於劣勢和被動。
這是不變的鐵律。
不過既然已經暴露了底細,再遮遮掩掩也沒什麼意思,克洛克達爾便直白開口:
“所以,你所圖什麼?”
“所圖?”
對於克洛克達爾的詢問,艾米收斂了笑垂眸。
“我所圖的,和這個世界無關,於你沒有任何參考意義,反而說出來還會讓人覺得好笑,我可沒興趣將自己的笑話交到彆人手裡。”
這句話聽起來很敷衍,但確實是艾米的真心話。
她真正圖謀的,和這個世界真沒多大關係。
和顛覆世界這種聽起來很中二、很有野心的東西也無關。
是一件超級小的事情,小到是個人聽了就覺得難以理解並不屑的事情。
隻不過想得到這超級小的事情之前,必須完成個大的。
所以她才說——很麻煩。
趕在克洛克達爾因戲耍而惱怒前,艾米先一步開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屬於任何一方,非要說的話……”
“我站在這個世界的對立麵。”
這話成功讓克洛克達爾有些怔愣。
“如何,對於你這樣的野心家,這個答案足夠說服你了吧。”
怔愣隻是一瞬,克洛克達爾很快就恢複原來的神態,不過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對這個答案是滿意的,隻不過他開口的話卻是:
“如果我說不夠呢?”
講真。
艾米覺得自己的說話量已經超標的。
其實她真的是少言的那一類好麼?
所以為什麼總要讓她說那麼多廢話。
艾米身體往後一靠,因扯皮太多失去了些耐心,少了平時習慣偽裝的禮貌,誇張地翻了個白眼。
“承認吧克洛克達爾,比起我對你的訴求,你更需要我,沒有誰比我更適合合作了,如果可以,我能是最靈活的合作夥伴。”
“你不怕我再次反水嗎?”
“先生,你我都是商人,知道利益隨時與風險相伴,你會為了未來還不清楚是大還是小的風險就放棄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麼?”
顯然,克洛克達爾並不是個不會看人眼色的家夥,他知道適可而止了。
顯然,克洛克達爾認同了艾米的話。
“你果然能用令人最不爽的話說出令人最難拒絕的理由。”
“最高的讚譽了。”
儘管到最後,兩人依舊還是互相陰陽怪氣,但‘合作’卻是真正敲定了。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兩人應該會詳談合作的內容。
至少克洛克達爾是這麼認為的,他準備了很多。
然而——
“具體內容下次詳談。”
然而,在合作建立的下一秒,發出合作的一方就起身準備走人了。
“你要去哪裡。”
“和你說話的時間耽誤太久了,我還有事沒做。”
“什麼事?”
艾米拿起自己的雨傘,輕輕瞥了眼克洛克達爾,而後扯出一個禮貌而不是膈應人的微笑。
“你不是說了麼,我和羅賓小姐是雙向奔赴的,我去奔赴了,你最好是祈禱她也向我奔赴。”
說完,走人。
克洛克達爾:“……”
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