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心想我長得比鳴鸞漂亮,李公子一定會喜歡我的,於是,佩玉盛裝打扮,悄悄進了鳴鸞的臥房。
臥房涼爽,冰塊在冰水裡漂浮著,還沒完全融化,透過薄薄的紗帳,依稀看見李公子側臥在床上。
“李公子,我是佩玉,擅做掌上舞,我跳舞給你看啊?”
李公子沒有回應,佩玉擔心鳴鸞燒香回來,發現她在自己床上拉客就不好了,乾脆撥開紗帳,爬上床,打算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我看到枕頭床上都是血,李公子半個脖子都斷了,就趕緊跑出去喊人。”
吃青春飯的,很多樂伎過了二十就無人問津了,歡場競爭激烈,佩玉拉客的手段很常見,動機合情合理。
陸善柔繼續問道:“你們這個行院裡,誰和李公子有過仇怨?”
“沒有,絕對沒有!”佩玉連忙搖頭,“李公子是我們行院的財神爺,誰會討厭一個給錢給靠山的貴客呢?沒有的事。”
陸善柔說道:“李公子有沒有懲罰過什麼人?”
佩玉說道:“沒有,李公子打賞闊綽,還經常帶一些有錢的貴公子一起來玩,每次他來這裡,樂伎仆從都爭搶伺候他、討好他,都是做生意,撈錢,那有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陸善柔問道:“昨晚在行院留宿,除了李公子,還有七個客人,他們七人有誰與李公子有仇怨?”
佩玉還是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佩玉不敢得罪客人,萬一傳出去,她將來還怎麼混。
陸善柔沉吟片刻,說道:“行院裡的人有求於李公子,你說沒有仇怨,我暫且信你。可是客人之間沒有這麼簡單,都有錢有地位,都是來尋開心的,怎會沒有摩擦。這個問題我會把所有人都問一遍,若彆人如實交代,你刻意隱瞞,那我隻能懷疑你是凶手的同黨了,有包庇之嫌。”
劉秀伸出受傷的手指頭比劃,“佩玉姐姐,你如實道來,就不會像我這樣受罪了,上夾棍好疼啊,我的手以後怕是動不得琴弦了。”
“我說!我招!”佩玉嚇得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狀,“有個金公子和李公子打過架,是在另一個行院發生的,有些年頭了,據說是李公子的爹李閣老參奏了金公子的表哥,李閣老還因此蹲過大獄。兩家是死對頭,好多年的積怨了,昨晚金公子先來的,後來李公子來了,老鴇龜公叮囑過下人們嘴巴緊一點,千萬彆透露金公子也在這裡的消息,免得又打起來。”
金公子正好是在行院封鎖之前離開的兩個客人之一。
魏崔城筆觸如飛,記錄供詞,佩玉走後,陸善柔下一個就要提審和李公子有仇的金公子。目前,此人的嫌疑最大。
不過,陸善柔還有個問題需解決,她屏退眾人,問自己人,“金公子的表哥居然這麼厲害,都把李閣老送進過監獄?金公子是誰?他表哥是誰?”
劉秀茫然搖頭,“我去年開了臉接客,對歡場的客人們所知甚少,沒接金公子這個客人,朝廷上的事情就更不知道了。”
魏崔城這十年都在京城看管大象,對官場的事情漠不關心,說道:“我也不認識什麼金公子,銀公子的,我隻知道李閣老蹲過的大牢,就是錦衣衛的詔獄。”
還是我乾爹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親手關押的。至於為什麼,魏崔城不知道,隻要不把他的大象關進詔獄,他都懶得問,與我無關。
三個人都不清楚,居然是來自山東的陶朱三言兩語就道破其中關係:“金公子叫啥名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表哥肯定就是壽寧侯張鶴齡。壽寧侯是當今皇後的親弟弟,皇後的母親昌國公夫人就姓金,所以金公子和壽寧侯是姑表兄弟。”
“李閣老當年上了個奏本,說壽寧侯縱容奴仆侵占百姓田地,要皇帝嚴懲壽寧侯,小舅子被參,皇帝大怒,李閣老為此被下了錦衣衛詔獄,但沒蹲幾天就放出來了,罰了一些俸祿,官複原職。金家和李家由此結仇,互相不對付。”
陸善柔喃喃道:“這麼說,金公子是皇後母族的人,也是皇後的表弟?”
陶朱點點頭,“金家沒什麼本事,就靠著抱緊張家的大腿過日子,狐假虎威,李閣老參了壽寧侯,神仙打架,小鬼最忙,金家就去咬李閣老家,金公子和李公子勢同水火,依我看,金公子的嫌疑最大。”
陸善柔豁然開朗,不過此時又有新的疑問出現,問道:“你不是來自山東嗎?怎麼知道這些?你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你說你出身商戶,來京城尋親,平日卻乾著遊俠的勾當,自稱陶大俠,你到底是誰?”
陶朱眼珠兒亂轉,“這不趕巧嗎不是,我有個朋友,他家有個親戚和壽寧侯一家頗有淵源。誰說商人就不能當大俠了?就不能賺錢的同時除暴安良?我想乾啥就乾啥,我爹都管不著。”
末了,還把矛頭轉向陸善柔,“陸宜人不是要提審金公子嗎?怎麼對我搞起了三堂會審?你是不是怕金公子?怕他表哥壽寧侯?怕他表妹張皇後?”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裡大家快把陶朱的馬甲脫光了,加油,很接近了。好像明代內閣首輔和痔瘡是宿敵,李東陽死於痔瘡,之後比他更出名的首輔張居正也死於痔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