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王占魁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說的內容和佩玉交代的大差不差。
“……我因趕著回國子監上早課,就早早起來,去外頭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之後上了一天課,晚課背書後就洗洗睡了,然後今早被衙役們叫醒,帶到這裡。大人,您看學生交代的夠不夠?若有其他問題,請大人儘管問,學生知無不言 。”
王占魁是秀才,按照大明律法,見官免跪,在被革去功名前不能對他用刑。即使不配合,魏崔城也不能打他。但他什麼都說了也沒用——一個新線索都沒有。
魏崔城擺擺手:“你下去休息,國子監那邊已經打了招呼,你今天不用上學了。”
“是。”王占魁告辭。
屏風裡,陸善柔展開一張紙,魏崔城得到提示,說道:“且慢。”
王占魁說道:“大人請講。”
魏崔城問道:“你為何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帶你來這麼做什麼?”有點太乖了吧!
王占魁說道:“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學生商戶出身,家裡沒有當官的,一個小貢生在遍地權貴的京城有錢無權,自是要小心謹慎,不該問的不問,唯恐惹禍上身。”王占魁是家族轉換門庭的希望。
魏崔城問 :“你認識李閣老的兒子李兆先嗎 ?”
王占魁頓首答道:“學生認識李公子,因為李公子也是國子監監生,當朝內閣大學士李東陽之子,監內無人不識。但學生乃無名之輩,李公子肯定不認識學生,李公子辦的宴會文會,學生從未收到過請帖,除了都在國子監上學,學生與李公子並無交往 。”
李兆先出身名門,是有真本事的,二十出頭就考中了舉人,是個才子,靠著父親李閣老的恩蔭入了國子監。如果他活著,考中進士是遲早的事。京城高官子弟的科舉起/點,是山西土豪家族望塵莫及的。
魏崔城問:“以你所知,什麼人和李公子有仇怨?”
王占魁想了想 ,說道:“李閣老與外戚們不和,聽說張皇後把母親昌國太夫人金氏接到宮裡居住,住下就不走了,據說一應待遇都按照太後來的——是據說,是不是真的學生不知,不敢傳謠。後來李閣老上奏本說與禮不合,要金氏搬出去。金家怨李閣老多事,兩家結了怨恨,金家的人見了李公子都沒好臉色。”
當今聖上是弘治皇帝,六宮無妃,隻有一個張皇後,隻愛一個女人,把皇後寵到心尖上,皇後的父親昌國公死後,就把母親金氏接到宮裡奉養。此舉不符禮製,但弘治帝不想讓皇後傷心,就默認了此舉。
李閣老兼任禮部尚書,當然會上奏本進諫皇帝,朝中吵來吵去 ,一直沒個結果,越吵越厲害,金家和李家勢同水火。
矛頭再次指向金榮。
另一邊,金榮已經把他記得的與李兆先四次打架都說出來了,“……事情就是這樣,若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崔城雙手輕輕叩著一摞厚厚的口供,“你和他互毆四次……你是不是想殺了他?”
“想!”金榮不敢說謊,脫口而出,“夢裡還殺過無數次 ,也就隻是想想。”
金榮還想說現實裡我不敢動手殺他,但魏崔城沒有問,他不敢說,怕再再挨打 。
實在被打怕了!
魏崔城逼視著金榮:“你殺了李兆先。”
金榮猛地搖頭,頭都快搖斷了,“我沒有!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我殺人!哪怕三堂會審我也有理由申冤!”
以金榮這個被酒色掏空的小身板,再打十棍怕是要被打死,金榮這次沒挨打,被押下去了。
案件陷入僵局,吃飽喝足的陶朱著急了,顧不得早上發出“不和你們玩了”的誓言,顛顛的跑到陸善柔旁邊,“現在怎麼辦?沒有凶器,不好給金榮定罪啊,要不再把他打一頓?逼他交代凶器在何處 。”
再打就死了,陸善柔翻看著其餘七個客人的供詞,皆無新線索,說道 :“讓金榮先緩口氣吧,咦?你換新裙子了。”
被關柴房的時候,陶朱的裙子被陸善柔撕破了,用來包紮她被打破的頭,裹得像個印度人,鵝黃馬麵裙少了一片裙門,陶朱一走路就會露出裡頭的褲子。
現在陶朱的頭被乾淨的白紗布重新包紮,還換了一條大紅馬麵裙,再也不露褲子了,前後裙門都繡著一條金鳳,展翅欲飛,看起來價格不菲。
陶朱美美的轉了個圈,“好看吧,是劉秀給的,她見我裙子破了,就打開衣櫃,要我隨便挑,我覺得這條裙子最漂亮,就穿上了。我的頭也是她幫忙上了藥,用乾淨透氣的白紗布包上的,一點都不悶熱。”
末了,陶朱猛地記起來自己發過“不和你們玩了”的誓言,有些尷尬,死鴨子嘴硬說道:“劉秀真好,比你們好,看我衣服破了,就給我新衣服。你們看我生氣了,都不知道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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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陶朱:我生氣了,哄得好的那種,快來哄我呀~~~
看評論區,已經有神仙讀者推理出了陶朱的真實身份,厲害。給第一個猜出來的讀者IYY1單獨發了個1000點的紅包,以資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