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腳撲朔 ,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陸善柔看著天色,不知不覺到了黃昏,夕陽西下,“你們跟我來 。”
陶朱一聽到《木蘭辭》,臉色就不太對了,這是講述花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故事,“去那裡?乾什麼?”
“來驗證一下我的推演。”陸善柔說完,帶著眾人來到劉秀的臥室,也就是案發現場。
向來最積極的陶朱頓了頓,等眾人都進去了,一咬牙,一跺腳,跟著去了。
黃花梨架子床,以前染血的床褥、蚊帳都當成證物拆走了,陸善柔取了新的臥具,一一掛上、鋪好。
“門窗關好,遮光的帳子拉好,布置得和黎明一樣黑暗。”陸善柔說道。
眾人照做,陸善柔走到劉秀麵前,拔下她發髻裡的簪子,拔散了她的頭發,青絲傾斜而下,剛剛齊腰。
“啊……這……”劉秀短暫的錯愕之後,馬上明白了陸善柔的意思,立刻脫了鞋子,爬到床上,照著李公子的死相擺出麵朝牆壁的側臥蜷縮姿勢。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一點就通,陸善柔給她蓋好薄被,脖子以下遮的嚴嚴實實,然後放下了蚊帳紗簾。
往後退了兩步,與看呆了的魏崔城和陶朱站在一排,“和我們看到的案發現場一樣吧,李公子身形瘦弱,這樣側臥,光線又黯,看不出男女。”
陸善柔看著手裡的白玉簪,“我是王占魁,一個有錢無勢的小秀才,在國子監,誰都可以踩我一腳。但在芳草院,我就是這個姑娘的天,是她的神,我陶醉在她的崇拜裡。所有在國子監失去的自尊,我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回來。”
陸善柔一旦在腦子裡投入推演犯罪過程,在旁觀者看來就像鬼上身,霎時,她的神態和步態都變了,學著王占魁招供時的樣子,謙卑的微微馱著脊背。
“我回到京城,特意挑了象征愛情的並蒂蓮玉簪,在上麵刻了藏著她名字的詩。我拿著禮物來找她,她卻早已墮了胎兒,成了李公子的女人!我成了彆人的談資笑柄。”
“我早起趕去國子監上課,看到她房間外沒有值夜的仆人,看來貴客李公子走了,隻有賤人在。”
“我拿著玉簪,罵她婊子無情,枉我對她一片深情。她卻動也不動,不屑理我。於是——”
陸善柔拿起桌上的西瓜刀,變得麵目猙獰,”我好恨!彆人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了,憑什麼一個官妓也要拋棄我,不給我生孩子!”
“反正沒有人,我殺了她無人知曉,殺了她,我的奪妻之恥就消失了,沒有人笑話我。”
陸善柔拿著刀衝向黃花梨架子床,撥開蚊帳,側臥在床的劉秀嚇得瑟瑟發抖,太真實了,她覺得脖子一涼,似乎有刀砍過來。
魏崔城和陶朱一左一右架著陸善柔的胳膊,“陸宜人快放下刀,夠了夠了,我們信你。”
“這樣推演比金榮殺人順暢多了,金榮激情殺人需要一連串的巧合,不如王占魁水到渠成。”陸善柔恢複了嫻雅從容的表情,“不過,這隻是推演,我們需要重審王占魁,逼他露出破綻。”
魏崔城憂心忡忡,“他比金榮難審,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在剝奪功名前,我不能對他用刑,怎麼撬開他的嘴?”
陸善柔說道:“我有法子,但是需要魏千戶幫忙搭台唱戲。”
魏崔城心癢難耐,“任憑陸宜人差遣。”很難想象在十二個時辰以前,他還是“不關我事”冷漠態度。現在已經陸善柔身邊排名第一的“狗腿”了。
“如果我的推演是正確的,那麼王占魁應該不知道劉秀還活著,死的人是李公子。”魏崔城如此配合,陸善柔難得露出笑容,“魏千戶可記得《陸公案》第七回‘陸青天巧設假靈堂,回魂夜揪出真凶手’?”
心有靈犀一點通,魏崔城恍然大悟:“記得!我明白該怎麼布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案中案,書中書,寫的是古代故事,但時代在變,人性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