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幣,程老板知道大勢已去。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暴露了。
安逸幸福的生活,有時候讓他害怕,害怕忘記自己來到大明的目的是什麼,他把金幣藏在燕子窩的鳥蛋裡,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使命。
閒來無事時,他會在坐在紙房子的窗戶下,仰望故國,不要貪念現在的安逸。
沒有料到錦衣衛會如此神速的破案、甚至沒有料到錦衣衛會查到這裡。
最意外的還是娘子……她怎麼這麼快就……我這些年對她還不夠好嗎?
想這些已是無用,程老板說道:“有什麼手段就使過來,我自幼效力黃金家族,是絕對不會背叛大汗的。”
牟斌磨蹭著金幣,“這是紀念成吉思汗西征的金幣,你的身份不低啊,你這麼為小王子拚命,連老婆孩子都放棄了,小王子知道你的犧牲嗎?”
“什麼老婆孩子?”程老板嗬嗬冷笑道:“他們不過是我身份的幌子罷了,我怎麼會對一個幌子有感情呢?你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你看我皺不皺眉頭!”
看程老板如此涼薄,無情無義,牟斌冷冷道:“非我族類,必有異心。他們是我大明的人,你一個贅婿而已,程娘子坐產招夫,見你長的不錯,借你的種生兩個孩子,孩子是程娘子生的,跟著程娘子姓,他們都是大明人,程娘子深明大義,去父留子,你一個贅婿算個屁!”
程老板哈哈大笑,“沒錯,我就是一個屁,一個屁也能把你們的皇帝攪得心神不靈、把太子的出生叫嚷得天下皆知!你們還沒找到鄭旺這個糊塗蟲吧,也是被一個屁藏起來了。”
看到程老板氣焰囂張,牟斌出去了,對手下說:“先滅滅他的火——那四個招了沒有?”
“還沒。”手下支支吾吾說道:“錦衣衛許久沒有乾這種活計了,兄弟們的手法都生的很,不曉得分寸,萬一在招供之前死了,怕找不到鄭旺。”
鄭旺妖言案,所有相關人等全部逮捕歸案,唯有主犯一直失蹤。如今看來,就是被敵國奸細藏起來了。
牟斌仁慈,輕易不動酷刑,覺得屈打成招違背他做官的本意,會冤枉好人。但如今麵對外族奸細,對他們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牟斌說道:“你們不行,就把成化朝裡錦衣衛那些老人們找來,他們熟。”
“是。”手下說道。
牟斌吩咐道:“程老板有金幣,又是第一個潛伏到登仙坊的奸細,地位不低,他知道的最多,緩著點,對他不能下死手。其餘四個,不用那麼客氣。還有臨清,宣府,通州等地的登仙坊分店,全部查封,所有人全部起底審問。”
“是。”手下領命而去。
嘶吼聲,呼痛聲,此起彼伏。
牟斌命人將程娘子和兩個孩子秘密送到一個行宮裡藏起來,沒聽見這些糟心的動靜。
登仙坊成了刑場,當晚就有一個奸細受不住刑,死了,真正“登仙”去了。
剩下三個,在成化朝老錦衣衛們的手段下,都在天亮的時候招了,殺人過程和陸善柔推演的差不多,先用冰碗下毒,然後拉起帷帳假裝成高價奢侈廁所,等吳家人捂著肚子呼痛時,跑去拉客,把吳家人引誘到“廁所”裡動手。
最後,把屍體裝進車裡,上麵堆起紙紮掩蓋,然後拋屍湖中。
在拋屍的時候,為了防止路人靠近,程老板吹起《大出殯》,除了哀樂聲,還在車附近都豎起紙人紙馬,一看就是出殯的,路人怕觸黴頭,都自動遠離他們。
還有那一籃子北頂的包子,程老板是順手撿了吳太監一家人的,拿回去哄妻兒交差。
牟斌越發佩服陸善柔。
但是,這些招供的人都說他們隻聽程老板的安排,程老板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其他的一無所知。
現在,要搞清楚是誰背後指使程老板。
但程老板肉多,卻是個硬骨頭,老錦衣衛門施展各種手段,拷問一整夜,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牟斌聽著手下的彙報,把玩著金幣,“有金幣的奸細,果然不一般。先停一停,給他灌參湯,把命吊一吊,他還不能死。”
陶朱聽了,拔腿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牟斌問。
陶朱說道:“我去北頂……吃包子,他們家包子好吃。”
牟斌滿懷期待,“不乾點彆的?”比如把陸善柔再請過來。
陶朱說道:“再去找魏千戶。”
啊?牟斌突然意識到,乾兒子徹夜未歸啊!他昨晚送陸善柔回北頂就沒有回來過!
他乾嘛去了?大晚上的……不會是和俏寡婦……這家夥,不會失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