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很快就撲滅了,一個黑影從淋濕的窗戶裡竄出來,魏崔城在後麵緊追不舍,大吼道:“我是錦衣衛千戶魏崔城!房裡都是敵國奸細!你們速速報給鋪房,叫錦衣衛和北城兵馬司的人來!”
客棧的人一哄而上,發現房間門裡一片狼藉,什麼花瓶、桌椅碎了一地,到處都是血,三個黑衣人已經咽氣了,剩下一個重傷。
魏崔城追逐著黑衣人,黑衣人為了脫身,往林子裡鑽,魏崔城緊跟而去。
魏崔城出身軍人世家,打小習武,童子功紮實,人高馬大,武藝高強,方才以一敵五,居然不落下風,隻是耗費了不少體力。
不過逃跑的黑衣人在破窗而出的時候,胳膊被魏崔城劃了一刀,鮮血直飆,根本來不及包紮,所以無論黑衣人如何跑,都甩不掉魏崔城。
這個黑衣人也是個狠人,他一直跑到天快亮了,流血休克時才倒地不起,暈了過去。
魏崔城也累得不行,把黑衣人手腳綁好後,精疲力竭,倒在黑衣人旁邊的草叢裡大口大口的喘息。
給五十頭大象鏟屎都沒這麼累!
魏崔城從懷裡摸出陸善柔送的十全大補阿膠什錦片,已經被他的體溫和汗水捂化了,陸善柔說他最近總是熬夜,吃這個補一補身體。
還是陸宜人好啊!魏崔城把化開的膏藥片塞進嘴裡,一點點的咀嚼,藥力慢慢溫暖了他的五臟六腑,總算有了點力氣。
一群吹著短笛的牧童早起放牛,魏崔城亮出身份和一角銀子,臨時“征用”了兩頭牛,他把暈倒的黑衣人綁在牛背上,自己騎了一頭牛,緩緩往北頂方向走——他實在沒力氣步行了,雙腿就像在醋裡泡過似的。
“找到了!在那邊!”
一個聲音響起,是少年人特有的尖脆嗓子。陶朱的聲音。
原來陶朱和麥穗嘴饞去北頂吃包子,路過似家客棧北頂分店的時候,就聽說這裡黎明時分有敵國奸細作亂,魏崔城追逐黑衣人去了。
兩人居然還記得自己的正經事,沒有去吃包子,通過客棧老板的指引,一路帶著獵犬追蹤,聞著血跡尋了過來。
“是牛啊,我還沒騎過牛呢!”陶朱興奮的跳下馬,非要和魏崔城換一換。
魏崔城此時本來就虛弱,被陶朱吵的頭疼,想著快點把黑衣人帶回去交差,就和陶朱換了坐騎。
麥穗說道:“我也要騎牛。”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魏崔城心道,你們就是騎龍也不關我事。
就這樣,兩頭牛都交給他們,在後麵慢吞吞的走,魏崔城快馬加鞭趕去北頂。
牛背寬闊,陶朱愜意的躺在牛背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麥穗啊,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是什麼呢?”
麥穗更皮,他倒著騎牛,臉對著牛屁股,看著牛尾巴甩來甩去,說道:“牟大人說,見到魏千戶,就要馬上去登仙坊。”
陶朱說道:“你早說啊,你怎麼不早說呢?他已經走遠了。”
麥穗說道:“我光顧著騎牛了。”
陶朱呸的一聲,把嚼碎的草吐出來,“我也是,咱們就假裝都忘記這事了吧。”
麥穗問道:“什麼事?”根本不存在嘛。
陶朱:怎麼比我還能裝?
風吹稻浪,稻花香裡,二牛閒庭信步,偷得浮生半日閒。
魏崔城悠閒的喂了十年大象,一朝忙碌奔波,著實累得不輕,昨晚夜襲他的五個人,三人死亡,一人重傷,一個人流血暈厥,等他趕回去,重傷那個沒能搶救過來,咽氣了,隻有他手上一個活口。
“你們來審,我去歇一歇。”魏崔城胡亂吃了一些東西,躺下休息。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因騎牛而姍姍來遲的陶朱和麥穗將他叫醒,“招了,果然是敵國奸細,他們半夜去你房間門,是想綁架你,去交換登仙坊的程老板。”
魏崔城畢竟是牟斌的乾兒子,覺得他有價值,牟斌會讓步,同意一換一。
“五個人就想綁我?”魏崔城覺得好笑,“他們真是太瞧不起我了。”
陶朱點頭,“起碼十個才能綁住你。”
麥穗遞過來一個竹筒,“剛才牟大人飛鴿傳書,要你回去。”
原來牟斌聽說乾兒子被綁架,雖然沒得手,但到底掛念,就要魏崔城快回城去。
“我不回去。”魏崔城心想,回去又要吵架,萬一牟斌發了狠,把他軟禁起來保護,他就見不到陸善柔了!
魏崔城起床,說道:“好餓,我要去北頂吃飯。”其實是想見陸善柔。
陶朱麥穗齊齊說道:“我也要去吃包子!”
三個人到了北頂,吃了午飯,陸善柔還沒起床!
鳳姐看著日頭,“這時候該醒了呀,再睡下去,肚子會餓壞的。”
鳳姐擔心陸善柔傷了身子,就壯膽悄悄走進臥室,看到陸善柔側躺在床上。
“陸宜人,要不吃點東西再睡?”鳳姐輕輕撩開蚊帳,拍了拍肩,覺得手感有些不對,湊近過去一瞧,頓時發出一聲尖叫!
啊!
魏崔城連忙衝進去,掀開薄被,那裡有什麼陸善柔?是一個以假亂真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