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獨釣早就在通州港等候多時,他最先回京,調查壽寧侯外室的情況。
寒江獨釣看著大官船上,一口棺材抬下來,以及和畫像裡有八分相似的小香姑娘,便知陸善柔已經順利破案。
眾人上了馬車,陸善柔迫不及待的詢問寒江獨釣查訪的結果,“……那個和長相小香相似的外室,是陶朱看花眼睛了,還是確有其事?”
“情況有點複雜……”寒江獨釣娓娓道來。
他乘坐快船回京之後,直奔積水潭太子的皇莊,學著陶朱偷偷聽戲的樣子,爬上院牆的大樹上,拿著西洋望遠鏡蹲守。
連蹲兩天,吃喝都在樹上,還真的讓他蹲上了,除了看到了唱南戲昆山調的外室,還看見了壽寧侯領著一個豆蔻少女來看望外室。
“你們猜怎麼著?”寒江獨釣買了個關子。
”我知道!我知道!”陶朱舉手說道:“這個少女是壽寧侯的新歡,是來向外室逼宮的,對吧?畢竟那個外室現在不年輕了,男人麼,總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
寒江獨釣搖頭,“非也非也。”
陸善柔試探著說道:“那個少女,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吧,外室因身份不能抬進壽寧侯府,但是孩子可以送進去,記在其他侍妾名下即可。像侯府這種大家族,每一個千金小姐,無論嫡庶,都有聯姻的價值,隻要是壽寧侯的骨血,侯府不會不認。壽寧侯是帶著女兒看望生母的。”
“對!”寒江獨釣說道:“但奇怪的是,那個少女長的不像外室,倒和西施有幾分相似!”
滿座皆驚!什麼?
陶朱嘴快,說道:“兩個小姐姐年齡相似,難道當初生下來之後抱錯了?”
西施的女兒像外室。
外室的女兒像西施。
西施全家以前是壽寧侯府的佃農,給侯府種地。
壽寧侯府收回了田地,改建成了彆院,給外室居住。
西施家失去了土地,丈夫改行捕魚,船翻了,病死了。
西施在女兒失蹤之後,一直沒有報官。
……
種種線索串聯在一起,陸善柔得出一個驚人的推測,說道:“兩家的孩子八成不是抱錯,是故意調換了。”
這句話比寒江獨釣剛才賣的關子還要驚人!
寒江獨釣畢竟跟著陸青天見識過的,什麼新奇的案子都能接受,說道:“如果你的推測是對的,那麼這個結果,恐怕每一個人都無法承受。”
西施,小香,外室,侯門千金,甚至壽寧侯本人!
“等等!”陶朱對著陸善柔耳語道:“按照你的說法,小香姐姐是我的表姐?金華是我的表哥,那麼,是我的表哥糟踐了我的表姐?”
馬車一片寂靜,隻聞得車輪碾壓路麵的吱呀聲。
真相太殘酷了,陸善柔沒有正麵回答陶朱的問題,也耳語道:“以後壽寧侯府張家與滄州的金家,就有了隔閡。”
陶朱低聲喃喃道:“小香表姐太可憐了。”
誰能想到了呢?從西四牌樓立柱上多出一個人頭案開始,從凶殺案變成了拐賣案,又從拐賣案變成了侯府真假千金案!
陸善柔說道:“此事隻有我們幾個知道,隻要我們不說,誰知道?不過,我們需要把此事告訴小香,認不認侯府千金的身份,她自己說了算。可憐的姑娘,從出生開始,命運就不受自己掌控了。”
眾人皆同意。
吳千戶等人帶著金榮的屍體和首級,以及應牙人去錦衣衛衙門複命。
陸善柔等人則帶著小香去了村裡故居。
這時已經宵禁了,沒有外人瞧見已經得了天花死亡的小香回家。
母女重逢,抱頭痛哭。兩人都在傾訴自己的悔恨和思念。
陸善柔等兩人稍稍平靜下來,才對西施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看著小香的眼睛,對她說,我是你的母親,生你養你的母親,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
西施頓時呆住了,“你……你見過彆院裡的人了。”
陸善柔點點頭。本來隻是猜測,現在看西施的反應,她已經肯定了。
小香聽不懂,搖著西施的肩膀,說道:“娘,你們在說什麼?”
西施看著小香圓溜溜的眼睛,她說不出口。
良久,對陸善柔說道:“壽寧侯府彆院那塊田地,本來是我們家的,我們家世世代代靠這個過活,直到有一天,壽寧侯看中了那塊地,隨便給了幾十兩銀子打發我們,強買強賣,我們家依然墾種那塊土地,隻是不屬於我們了,要給侯府交租,剩下的糧食隻夠一家人果腹。”
“但是有一天,連地都沒法種了,壽寧侯府的管家趕走了我們,說這裡要建彆院,給壽寧侯金屋藏嬌用的。”
“我丈夫改行去打魚,船翻了,他肺裡進了水,挺到半夜死了,我那時候剛剛生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