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善柔把魏崔城當成了自己人,覺得有必要告訴這個陸家的女婿。
原來趙家和陸家還有這個淵源,他們甚至有過共同的仇人,文虛仙姑和陸善柔成了好朋友,趙四錢和寒江獨釣成了知己。
魏崔城頓時理解了為何陸善柔在今天寫下這個案子給他一個人看,原來是兔死狐悲,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家的滅門案啊。
魏崔城環顧四周無人,膽子肥了些,一把握住了陸善柔的雙手,“你放心。”
雖隻有這個三個字,陸善柔卻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說道:“我放心。”
四目相對,目光就像蜂蜜,又甜又黏。
一樓靈堂裡,趙四錢哭了一場,贅婿趙如海朝著她使了個眼色。
趙四錢止了淚,跟著趙如海來到一個僻靜的房間,“什麼事?”
趙如海問道:“那幾個老東西今天下午過來,是來逼我們分家的吧?”
趙四錢說道:“這事我和大哥已經商量好了,等二哥回來再說。”
趙如海忙說道:“趙家的股份不能分!否則,就會變成小股東,大哥年紀大了,大房子女眾多;二哥一直在南邊;三房已經絕嗣,隻有你能夠獨當一麵,繼承趙家的股份,我相信母親的遺囑也是這樣寫的,她若不看好你,怎麼會在病中將一切都交給你打理?為今之計,是要儘快找到遺囑。”
趙四錢長歎一聲,“你不要教我做事情,這些道理我都懂。到即便是找遺囑,也要等到二哥回來,我們三兄妹一起找遺囑,這樣哥哥弟弟們才都服氣,否則……以後誰都沒有清淨日子過。”
“我大股東的位置坐不穩,趙家內訌,坐實了外頭的謠言,萬一又引起客人恐慌,又來一次排隊大擠兌,三通錢莊就會土崩瓦解,母親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十三年前的教訓還不夠嗎?要穩住,要忍。”
“好吧,聽你的,忍。”趙如海說道:“還有一件事,三房絕嗣,無人給三哥供奉香火,不如我們把幺兒過繼到三房去,這樣——”
“這樣四房就能多分一份遺產。”趙四錢搶先說道,語氣裡已然帶著怒氣。
趙如海一噎,隨後說道:“我們不搶先過繼小兒子,大房肯定會把自己的兒子過繼到三房。你和文虛仙姑都是女人,年紀差不多,能說得上話,最終還是文虛仙姑選擇繼子是誰。”
“你死了這條心吧,”趙四錢說道:“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隻能叫我娘,不能叫我姑媽。”
趙如海說道:“不過是改個稱呼罷了,此事對幺兒有利,他會答應的。”
趙四錢說道:“我反對,此事不要再提了。”
言罷,趙四錢轉身離開,趙如海搶先走了幾步,攔在門口,“四錢,你莫要獨斷專行,這件事,你必須答應。”
趙四錢冷冷道,“我最後說一句,此事不要再提。”
趙如海鼻孔都放大了,呼出粗氣,“四錢,你能不能……能不能聽我一回,就一回。”
趙四錢看丈夫這個樣子,不禁往後退了兩步,說道:“其他的可以商量,這件事絕對不行,誰生的孩子誰疼,我舍不得把幺兒過繼給三房。大房要占這個便宜,由得他去。”
趙如海緩緩向前,“幺兒難道不是我生的?”
趙四錢震怒,“你胡說八道什麼?”
趙如海低聲吼道:“你不要裝,幺兒今年十二歲,正好前一年……你認識了寒江獨釣。”
趙四錢盯著丈夫的眼睛:“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是那種人,韓舉人也不是那種人。我既然坐產招夫,與你結為夫妻,我就沒有想彆的。我平日忙得很,很少顧家,是冷落了你。”
“我知道你在家裡很辛苦,把四個孩子教養的很好,有時候還要外出應酬,有些人……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但這些我在婚前就跟你說的很清楚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需要一個家世清白、長相端正、腦子不笨的丈夫,來延續自己的血脈,以傳承趙家的財富。你進學無望,止步於秀才,窮困潦倒,賣字為生,想要餘生富裕,永遠不用為生計發愁。”
“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婚姻,如果你現在後悔了,等葬禮辦完,我會讓你走。”
趙如海聽了,鼻孔的粗氣越來越熱,“我走了,剛好給新人騰位置是嗎?”
趙四錢說道:“你莫要胡攪蠻纏,我們有四個孩子,連孫子都有了。我沒說讓你走,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我跟韓舉人清清白白,幺兒是我和你生的。”
趙如海嗬嗬冷笑:“我不信,這十三年來,你和韓舉人見麵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從未斷過書信,你把他的信都鎖在箱子裡,你從不錯過他每一本《諸公案》,連裡頭那些三流的詩詞都倒背如流,在宴會行酒令的時候用上。而我呢,我為你寫過不少詩詞,你根本記不住,不放在心上。”
“還有幺兒……他是個天才,十二歲就中了秀才,所有的夫子都說他將來有望進學、中兩榜進士,可以改換我們趙家門庭,你看他的才華一點都不像我,倒是和韓舉人一模一樣,他分明是韓舉人的種!”
啪!
趙四錢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了趙如海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