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崔城拿出從衣服夾層裡搜的文書,“這裡有一張紙,上麵全部都是壹貳叁肆伍各種數字,和我以前從軍時用的密文很像,指定一本書為密碼本,用數字表示第幾頁、第幾排的第幾個字的所在,沒有密碼本,就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寒江獨釣翻箱倒櫃的找,“沒有找到任何書籍。”
陸善柔說道:“看來是譯出文字之後把密碼本丟棄了。”
這張紙要給中城兵馬司留作證物,陸善柔要店小二送來筆墨紙硯,把紙上的數字全部抄寫下來。
陸善柔在抄數字的時候,寒江獨釣和魏崔城都在搜房子,還有隔壁的房間門也是刺客一起租下當做備用,並沒有什麼其他收獲。
倒是搜查其他周圍房間門的中城兵馬司有所斬獲:一對偷情的野鴛鴦、和一個與書童睡一個被窩的某位京官。
消息夠勁爆,足以在漫漫長夜裡提神,但就是和刺客無關。
聽到消息,陸善柔吹乾了紙張上的墨汁,淡淡道:“看來刺客覺得我好對付,一個人行動。”
寒江獨釣說道:“雖如此,還是不能放鬆,一擊不成,萬一後麵還有算計。”
魏崔城說道:“隻要破了趙家樓那一堆凶案,幕後黑手就能揪出來了,必須斬草除根。”
陸善柔拿新抄的紙張放進燒香包裡,把搜出來紙張按照原來的折痕折疊,這一疊,覺得手感不對。
“再來兩個燈籠。”陸善柔用指腹感受著紙張上的凹凸感,“紙上好像有水印。”
在這個時代,製造紙張必要步驟是將打碎的紙漿掛在竹簾上晾乾,撕下來就是一張紙。
竹簾是竹絲編製而成,如果在編製竹絲的時候,利用竹絲的凹凸來“雕刻”標記,紙漿在竹簾上就會出現凹凸出來紋路,晾乾後的紙張,就會呈現竹簾上凹凸不平、形成特殊的花紋,這就是最原始的水印。
直接在紙張上打下“烙印”,偽造起來相當困難,所以水印廣泛用於防偽,比如圖書、銀票的印刷等等,這個防偽的方法很好用,即使在六百年後的現代社會,所使用的紙鈔、支票上也有水印。
在四個燈籠的照射下,紙張左下方的水印一覽無餘,是橫著七個圓圈,中間門有一根線穿著。
魏崔城撥動著手指,做出打算盤的動作,“像算盤珠子,上麵兩個,下麵五個,剛好七個算珠。”
陸善柔定睛一瞧,果然很像啊!真是個聰明的兔子!喃喃道:“莫非這個刺客來自某個叫做算盤的刺客幫會組織?”
魏崔城就站在陸善柔旁邊,視線和她一致。但是寒江獨釣站在桌子的“寬”的一麵,從他的視線看去,這個水印是豎著的。
寒江獨釣搖搖頭,“我覺得更像一隻糖葫蘆,你們看,一根棍子穿著七顆冰糖山楂球。”
兩人把信紙豎起來看,的確像糖葫蘆。
陸善柔說道:“確實很像。通錢莊的標記是一根線穿著個圓圈,表示創始人是個‘通’,看起來很像糖葫蘆,所以通商號在民間門的諢名就是糖葫蘆。這個水印比通商號的標記更像糖葫蘆,難道刺客的來曆與通商號有關?”
“有可能。”兩個男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寒江獨釣心裡有趙四錢,所以看啥都會聯想到糖葫蘆,就這麼誤打誤撞的發現了通和刺客組織的相似之處。
陸善柔從燒香包裡拿出一個尺子,量了量水印上“糖葫蘆”的尺寸大小,都寫在自己抄寫的紙張上,做好記錄,才把這張有水印的紙交給中城兵馬司。
做好了這些,人從似家客棧裡出來,已經四更天了,街上已經有大小官員的轎子或者馬車往紫禁城方向而去,準備去早朝。
陸善柔捂著嘴,打了個嗬欠,又熬了一夜。
魏崔城說道:“我們先回去休息,熬壞了身子豈不是如了那些刺客的意?”
寒江獨釣是過來人,知情知趣,連忙說道:“魏千戶趕著馬車送陸宜人回去,我騎馬回趙家樓就可以了。”
人分道揚鑣。
到了乾魚胡同,魏崔城停了馬車,打開車簾,陸善柔已經靠在溫暖的熏籠上睡著了。
魏崔城脫了外袍,裹著陸善柔,把她抱起來,下了馬車。
身體突然一輕,陸善柔其實已經半夢半醒了,但是她沒有睜開眼睛,繼續“熟睡”,任憑未婚夫抱著自己回房。
馬車的動靜不小,鳳姐和溫嬤嬤已經驚醒了,兩人披著衣服,看到魏崔城抱著陸善柔走在院子的風雨連廊處。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吹滅了蠟燭,回到了被窩裡繼續睡覺。
魏崔城把陸善柔抱到床上,幫她脫了鞋子,蓋上被子,還掖了掖了被角,關好了房門。
然後,魏崔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抱了一床被褥,在陸善柔臥房旁邊的書房裡,把被褥鋪在一張羅漢床上,睡著了。
什麼都沒發生,魏崔城幾乎腦袋碰到枕頭就睡沉了,發出平穩悠長的呼吸聲。
已經睡醒了、期待和未婚夫發生點什麼的陸善柔:這個傻兔子!大明第一傻的傻兔子!
溫嬤嬤也很失望:哎喲喂!我的傻姑爺!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鳳姐:等天亮去菜市場,買些韭菜、牡蠣、羊肉,給姑爺好好補一補才是……
魏崔城,一個一夜之間門讓個女人都失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