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板看了錢老板一眼,該你出場了。
錢老板猛拍桌麵,“你們不答應,我們會邀請山西商會會長、山西錢莊會館館長,一起出一個公開告示,宣布趙家退出三通商號,以平息謠言,解決擠兌危機。”
這是要把趙家當成一坨毒瘡挖了去。
趙大錢說道:“兩位,我們兄妹能夠理解你們現在著急三通商號的安危,想儘一切辦法來解決危機。可是,三通商號成立之初,是在大明永樂五年,現在是弘治十七年,已經過去了九十七年,快一百年了。三通商號成立之初,三通錢莊隻有棋盤街這一個總店,三成股份的價格頂多一萬兩。”
“現在三通商號快成為百年老字號了,各地分店也將近一百家,再加上三通鏢局的盈利,三通商號三成的股份增值一百倍不過分吧?”
趙四錢冷笑道:“一百萬兩銀子的股份,你們一萬兩就想吞下來,這筆買賣,你們做的真劃算啊。”
一萬兩銀子就想要趙家退股,打發要飯的呢!
錢老板說道:“現在你們同意,還有一萬兩銀子可以拿走,體麵的退出,反正你們趙家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夠花幾輩子的了。你們要是不同意嘛……咱們可以上衙門打官司。”
孫老板趕緊出麵說和,“都是山西老鄉,寧可把好處給老鄉,也不能打官司啊,當官的就喜歡咱們有錢人打官司,吃了原告吃被告,就是個無底洞,得扔多少銀子才夠?咱們坐下來慢慢聊,兩位趙老板,給多少銀子你們能讓出股份?”
趙大錢說道:“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是股份轉讓——不多要你們的,一百萬兩銀子。”
錢老板氣笑了,“趙大錢,你是獅子大開口啊,怎麼不要一千萬兩呢。你這毫無誠意啊,漫天要價!”
趙大錢強忍住怒氣,說道:“你們兩次來趙家吊唁,也都看到了靈堂的情況,趙家一百多號人。一百萬兩不多啊,每人一萬兩都分不到,即使我和四妹同意,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孫老板又出來當和事佬,說道:“我再出個價,十萬兩。”
趙四錢終於開口了,說道:“我也出個價,一千萬兩白銀。”
錢老板又拍桌子了,“趙四錢!你莫要太過分了!一千萬兩白銀,大明國庫都拿不出來!”
趙四錢不甘示弱,將茶杯往地上猛地一砸,“那就給我閉嘴!莫要再提退股一事,三通商號,永遠都有我們趙家一畝三分地!趙錢孫都綁死在這條船上,要生一生,要死一起死!”
錢老板又吹起了花白的胡須,“敢在長輩麵前如此囂張跋扈,趙四錢,你是女人,排行在趙家還是老幺,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孫老板勸道:“四錢啊,你怎麼能和長輩這樣說話呢?人呐,野心太大,本事和人脈又太小了,這兩者不匹配,會造成悲劇的。”
趙四錢叉腰大笑,“我野心大嗎?乾咱們這一行的,誰沒野心?孫老板當年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野心勃勃嗎?你也不是家中長子,在上一個孫老板去世後,到底是怎麼上位、繼承三通商號三成股份的?你需要我提醒你嗎?”
彆看孫老板現在是個又瘦又乾的小老頭,年輕的時候,也是俊過的。
有一次股東們聚會,年輕英俊的孫老板沒有資格上主桌,在旁邊又是倒酒,又是親手剝蝦,把趙老太太伺候的很開心,便給了個眼神,打賞了孫老板一匹蜀錦。
孫老板打開珍貴的蜀錦一瞧,裡頭是一把似家客棧棋盤街分店的天字號房門鑰匙。
孫老板當年是靠著爬床上位,被趙老太太一步步扶植成大股東的。
也因這個特殊關係,股東大會上,凡是趙老太太提出的商業計劃,包括開設三通鏢局,孫老板幾乎都同意,趙老太太雖隻占三成股份,卻無形中有六成股份的發言權。
想起往事,被趙老太太扶植且支配的人生,孫老板頓時泄氣了,趙四錢這個潑辣狠絕的模樣,太像趙老太太了,專門克孫老板。
孫老板囁喏道:“這個……股份的事情,咱們還可以談。隻要你們在明天早上在錢莊開門之前把家分清楚,確定了股權分配,破除趙家內訌謠言,我們……我們還是可以接受的。”
錢老板著急了:“孫老板,你怎麼臨陣退縮?三通錢莊危在旦夕啊。”
孫老板勸道:“正因如此,我們三大股東才要團結一致啊。若真的鬨到官府打官司,三大股東都開始內訌了,客人一樣會排隊擠兌,三通商號遲早要完。”
錢老板狠狠一跺腳,問趙家兄妹:“趙大錢,趙四錢,明早我要看到你們分家的告示,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能不能做到?”
不管能不能做到,這都是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趙氏兄妹對視一眼,一起說道:“能。”
趙四錢送走這群“逼宮”的人,叫來寒江獨釣,“速速去乾魚胡同,把陸宜人接過來找遺囑。”
寒江獨釣說道:“文虛仙姑已經派人去接了,就在趙家樓。目前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趙如海不見了。”
“什麼?”趙四錢驚訝,“一個瞎子能跑到哪裡去?”
寒江獨釣說道:“恐怕……趙如海之前是裝瞎。方才二房舉哀,他乘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