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們能夠殺光所有的百姓,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有路人問道:“魏千戶,何鼎是被太監李廣嚴刑拷打死的,這和兩個推官有什麼關係呢?”
魏崔城說道:“陸宜人通過錦衣衛查到了兩個推官的履曆,十年前,宋推官是通政司的從七品經曆,沈推官是翰林院的檢討,在紫禁城寫皇上的起居注。”
雖然魏崔城沒有明說這兩個職位與何鼎之死有什麼具體的關係,但正是如此,人們才會絞儘腦汁的猜測,自己推測得七七八八。
通政司是庶民和皇帝溝通的紐帶。
起居注是記錄皇帝的日常。
說白了,就是皇帝的耳目和筆紙。
皇帝的“筆紙”被糖稀封住了七竅。
皇帝的“耳目”被剝了臉皮,連臉不要了。
這麼明顯,還需要解釋嗎?
看著路人們一臉心滿意足、雙目興奮得發光的樣子,魏崔城知道陸善柔這次大張旗鼓敲登聞鼓告狀的目的達成了一半,便登上馬車,又是向路人抱拳施禮,說道:
“各位!麻煩讓出一條路!我和陸宜人要去壽寧侯府要回侍女!”
若是等順天府衙門去要人,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路人聽了,紛紛自動讓開一條大路,“請魏千戶往前走!”
“一定要把侍女要回來啊!”
魏崔城駕著馬車,離開順天府衙門。
陸善柔在馬車裡脫下繁瑣的誥命夫人服飾,穿上便服,走出了馬車,坐在魏崔城身邊,說道:
“你總是說自己笨嘴笨舌的,我看你今天挺會說的嘛。”
老實說,看到魏崔城駕車過來,大聲講述何鼎之死,陸善柔震撼又感動。
魏崔城從不和人交際,沒有任何人情往來,是個“獨行俠”,連上門做客就像去鴻門宴,緊張焦慮的不行。
但是為了她,他什麼都拋下了,在那麼多陌生人麵前侃侃而談,還彬彬有禮。
一直以來,陸善柔對魏崔城的喜歡,是欲大於愛的。
心動嗎?肯定有的,不太多。
更多的是把他當成一個獵物,一步步吸引、征服、撕碎、吞噬的欲望滿足感,理智始終占著上風。
但是剛才那一刻,陸善柔心中就連少女時代都沒有過的撲通撲通的心跳,那種壓抑不住的心動,簡直要跳躍著尖叫起來。
那一刻,愛是大於欲的。
魏崔城被陸善柔誇獎了,羞澀的笑了笑,“其實我剛才緊張的要命啊,你看我的手心,都汗濕了。”
魏崔城攤開自己的掌心,果然濕漉漉的。
陸善柔拿出手帕給他擦汗,“你剛才不像朝廷的官員,更像一個大俠。”
嚇得魏崔城連連搖頭,“我當不了大俠,我看話本小說裡寫的大俠,行走江湖,要拉幫結派,要講兄弟義氣,要參加武林大會、還要結交各種江湖俠客,認識的人越多,名氣就越大,才能當大俠。”
“而我,彆說跟人互相吹捧,我連和陌生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都渾身難受,饒了我吧。”
魏崔城此人,缺點是較真,優點也是較真,陸善柔聞言往他身上靠了靠,“嗯,沒錯,你說的很對,其實我的性格才更適合當大俠。”
魏崔城說道:“你當大俠,我就推舉你當武林盟主。”
“那你當什麼?”陸善柔問。
魏崔城在空中揮舞著鞭子,“我當你的車夫和丈夫。”
馬車裡的溫嬤嬤說道:“整挺好,省了給車夫的工錢了。”
說說笑笑,就到了壽寧侯府。
壽寧侯府所在的街道叫做“張皇親街”。
顧名思義,這條街住的都是張皇後的娘家人。
張皇後的兩個弟弟都封了侯爵,且都賜造了侯爵府,壽寧侯府和建昌侯府就占據了整條街,沒有外人,所以叫做張皇親街。
壽寧侯府正門掛著匾額,“賜造壽寧侯府”。
正門左右是兩個桃符,桃符上貼著一副對聯,上麵寫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忠孝節義皆要牢記。”
此外,門口上馬石上還貼著一個張告示,告示上寫著:“本侯示諭附近官員、軍民百姓人等,不得在此坐躺逗留、喧嘩鬨事、打牌開賭、乞討彈唱、賣貨遊商、如有違者,拿下追究!”
意思就是,經過這條街的人,要快速通過,不可以逗留、大聲叫賣、乞討等等,否則就要抓起來問罪。
兩個順天府快手蹲在上馬石旁邊,推官苟史韻發的拿被告問話的簽,要兩個快手發到壽寧侯府。
但是侯府連門都不開,他們拿著簽,蹲在門口,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