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撞大運再破陳年案, 燒牌位預備第三嫁
苟史韻聽老婆話,吃了個半飽就去提刑所送夜宵。
陸善柔這幾天都待在提刑所,連嫁衣都是要雲想樓送到這裡試穿, 全心投入舊案的整理中, 就像篩子似的, 把卷宗全部篩查了一遍。
今晚終於要接近尾聲了,苟史韻送來宵夜,聽夫人的話, 過來搞關係,還把從錦衣衛帶來的通緝令給眾人看了, “……案子破了,就是這個采花大盜。”
陸善柔看著發黃的通緝令,“看模樣是一個人, 就是氣質有點不同,通緝令這個麵若桃花,眼神輕浮,左邊嘴唇還微微歪斜, 一看就帶著一股邪氣。提刑所躺著的死屍看起來人畜無害, 不像壞人。”
可惜了, 卿本佳人,奈何是個壞種,騙錢也就罷了,還騙色,這個對女子苛刻的世道,那些騙了身的受害女性會麵對什麼樣的慘淡人生?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苟史韻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父親了,說道:“就像小孩子一樣,醒來搗亂大哭的孩子都是魔鬼, 但是睡著的孩子都是可愛天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又怕把他們親醒了。”
眾人沉默: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啊!
反正陸善柔是不想親皮膚上都有滑溜溜屍蠟的死屍,再帥也不行!
不過,陸善柔對采花大盜的死因有了興趣,“他仗著長得美,會男扮女裝,應該也會一點易容之術,在全國通緝的情況下,隻要彆太招搖、自爆其身,找到他是很難的。怎麼三年就死了呢?是誰弄死他的?”
陸善柔拿起那把鑲嵌著紅藍寶石的短刀,“這一刀是從正麵直戳心臟,一刀斃命,凶手是正對著他,這種情況下一般是複仇,因為刺進去的時候能看到對方的恐懼、痛苦、悔恨,這樣複仇才過癮。”
魏崔城從一摞故紙堆裡抬起頭來,“無論凶手是誰,都是在為民除害,這家夥禍害了幾十名婦女,本應該淩遲,割千刀再砍頭的,這樣一刀斃命,算是便宜他了。”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陸善柔遇到離奇的案子,就像貓兒遇到小魚乾,根本放不下,說道:
“如果我是複仇者,我應該會把他送到官府去,然後早早在西四牌樓搶一個視野好的位置,嗑著瓜子,喝著茶,看著劊子手一刀一刀的割,這樣才圓滿。”
“一刀捅死他,還用這麼漂亮的刀送他歸西……真是玷汙了這把刀。”陸善柔把短刀放回去,“或許是情況太緊急了?唉,不在現場,很難想象當時發生了什麼。”
李捕頭上去祝賀苟史韻,“恭喜苟推官,一上任就連破兩個大案。”
苟史韻忙道:“都是撿來的功勞,不敢當,不敢當啊!”
這就是苟史韻的優點了,聽話,坦白,不會厚顏無恥的攬功勞。
苟史韻也一頭紮進了故紙堆,搜羅十四年前的舊案,還問陸善柔,“這個采花大盜主要在河北山東一帶作案,當時發通緝令的時候,陸宜人為何沒有見過?”
陸善柔說道:“算時日,那時候我應該忙著亡夫的喪事,扶靈歸鄉,外頭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不過這個采花大盜所犯下來的案子我聽過一耳朵,你也曉得民間傳話多麼離譜,我聽到的內容是采花大盜雌雄同體,采花也采草,男女不忌。”
苟史韻連破大案,春風得意,腦子也活泛了,“相貌和九個腳趾頭都能對的上,就是腳底板那個壽字頭的烙印是沒有的,看來就是這三年才烙上去的,如果能夠順著這條線索查,說不定就能把窩藏采花大盜的幫凶找到。”
陸善柔說道:“苟推官說的極是,你繼續往前查,一定能夠找到采花大盜的幫凶。”
苟史韻腦子一片空白,頓了頓,問道:“怎麼往前查?”
陸善柔說道:“香紋壽字頭太普遍的,一般是用模具澆築出來,一次定型,然後再打磨細節,模具不一樣,澆築出來的壽字頭簪子也不一樣,或許從這個細節下手,能夠找到突破。”
“當然,還有那把鑲嵌著紅藍寶石的短刀,兩個細節相佐證排查,能夠縮小範圍,不過,這都需要很大的耐心,費人力物力,還不一定能夠有結果,苟推官要做好準備,不要太期待。”
苟史韻說道:“我去問問我夫人,她至少有一匣子壽字頭簪子,還有這把短刀,她娘家就有專門買賣寶石的鋪子。”
總之,還是得靠老婆,苟史韻是做不成的。
陸善柔等人這一晚忙到了雞叫,天都快亮了,才把所有卷宗抄錄完畢,回到乾魚胡同,就立刻睡死過去。
次日,陸善柔醒來,已經是中午,算了算日子,嗯,是時候了。
陸善柔在庫房裡翻箱倒櫃,正在寫婚宴菜單的鳳姐聽到動靜,還以為庫房了進了野貓,跑去查看,見陸善柔把箱籠都打開了。
鳳姐問:“找什麼東西?”
“牌位。”陸善柔把腦袋埋進箱子裡,“就是我第二個死鬼老公的牌位,再過十天我就要改嫁了,按照規矩,得把他的牌位燒了,再做一場法事。”
周二姑爺的牌位以前放在香案上供著,後來陸善柔等人搬到後花園繡樓去住,把主院騰空修繕一新,周二相公的牌位就收到箱籠裡放著,但是陸善柔有三十幾個箱子,不曉得放在那一個。
後來搬回來,陸善柔已經把周二相公的牌位拋到腦後,忘記拿出來供奉,就更找不到了。
鳳姐放下手頭的活計,和陸善柔一起找。
找東西就是這樣,基本上,你要找的東西都放在堆在犄角旮旯最後一個箱子裡。
總算找到了。
陸善柔鬆了一口氣。
鳳姐問:“如果實在找不到,怎麼辦?”
陸善柔說道:“我就找個木板,用朱筆寫上他的名字,燒了。”
無論如何,都擋不住我要三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