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說道:“裝,你接著裝。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魏崔城坐在了床頭,攔住乾爹如鷹視狼顧般的視線,“您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牟大人,善柔她剛剛逃出生天,身上還有傷,何必苦苦相逼一個病人?善柔追求真相有錯麼?”
陸善柔假裝體力不支,趴在魏崔城寬厚的背脊上,“我隻是想繼承父親的遺誌,了結舊案,順便為寫第五卷的《陸公案》找一些素材,如此,而已。”
牟斌看著這對“苦命”鴛鴦,“你為了一己之私,把魏崔城,甚至還有太子都拖進了危險之中。大明國本有多麼重要,不必我多說了吧,此事已經引起了皇上震怒,命我立刻把太子護送回宮,不準他以後再去乾魚胡同找你了。”
這一次能夠死裡逃生,陶朱麥穗起了大作用。陸善柔心裡是感激的,但是嘴上說道:“腿長在他身上,不會連這個也怪我吧。”
牟斌說道:“涉及到了太子的安全,這個案子歸錦衣衛了,你不要再私自查案。此外,在錦衣衛沒有破案、找到真凶之前,你不要擅自出門。”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魏崔城,你若有危險,他定會奮不顧身的救你,他若出事,我如何向他死去的父母交代?”
陸善柔啊了一聲,說道:“倘若錦衣衛破不了這個案子呢?我就要要一直畫地為牢?”
牟斌問道:“錦衣衛在你眼裡就如此無能?”
陸善柔說道:“鄭旺妖言案、西四牌樓無名人頭案,這兩樁大案都是牟大人邀請我加入的。錦衣衛若那麼有能耐,找我作甚?”
真是啪啪打臉,這兩個案子,鄭旺妖言案是牟斌三顧茅廬,去北頂請了陸善柔三次才破的案。
第二個案子,是牟斌花錢雇了陸善柔破案。
牟斌被懟得一時語塞,說道:“因太子被卷進去,這個舊案皇上也很關心,要錦衣衛徹查,不會成為懸案無疾而終的。倘若我遇到了難點,會……會來請教你。”
這還差不多,陸善柔也明白憑借一己之力,是絕對對抗不了那個閱後即焚的紅蓮花。
她當初“勾引”魏崔城,也是為了找一顆大樹為她所用。
這個不公平的世道,孤膽英雄的下場,就是陸青天、何鼎這樣粉身碎骨,真凶逍遙法外。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雖然她後來“買櫝還珠”,真正喜歡了上了魏崔城,但找靠山的初心仍在。
陸善柔說道:“行,我答應牟大人,先自保,至少和魏崔城完婚了再說。為表示誠意,我給牟大人提供一個消息。我在臨行前,和嚴夫人說過,用筆寫下回憶,寫好之後,藏在場院的雞窩裡。牟大人可以去雞窩裡找線索。”
總算能聽得去勸。牟斌說道:“我這就派人摸雞窩。”
陸善柔說道:“我對彆人不放心。”
牟斌咬牙切齒,“你難道要我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去摸雞窩?我就這麼閒嗎?”
陸善柔說道:“要麥穗去,我信他。”
牟斌去隔壁房間叫醒了麥穗。
屋子裡,陸善柔揭開被子,查看傷勢,大腿兩處、小腿一處,中了淬了毒的飛鏢,在逃跑的時候把飛鏢都甩沒了,現在清了毒、撒了藥粉、包紮整齊。
魏崔城問:“還疼嗎?”
其實很疼,陸善柔搖頭,“就像被黃蜂蜇了似的,還好。幸虧沒傷著臉,不影響我們的婚禮。讓我看看你的傷。”
魏崔城說道:“我那點傷不值一提,不要緊。”
“讓我看看。”陸善柔就想脫了他的衣服,好好摸一摸。
魏白兔麻溜的扒了自己的皮,“你看,沒事吧。”
看著乖順的兔子,陸善柔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哦,我記起來了,有件事很奇怪。那群黑衣刺客裡,有一個女刺客殺了同伴,救了我……”
陸善柔把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她蒙著麵,但是聽得出是個女人的聲音。”
魏崔城回憶著夜裡戰鬥的場麵,“如此說來,女刺客對你沒有惡意……錦衣衛已經去墳場打掃戰場了,屍體要運回錦衣衛衙門,我去找乾爹打聽一下,有無拿著峨眉刺兵器的女屍。”
陸善柔點點頭,“我覺得她應該已經跑了……不過,還是要查證一下。她蒙著麵,說話聲音有些悶,我實在想不起她是誰。”
魏崔城起身去告訴乾爹這個線索,陸善柔拉著他的手,“此時還需乾爹保密,莫要聲張,女刺客有投誠之意,不要連累她。”
魏崔城應下了。
陸善柔想了想,又說道:“那個墳場本來就亂,鬼打牆似的,到處都是被野狗刨出來的骸骨,昨晚這麼一鬨,就更混亂了,這裡畢竟是逝者的長眠之地,他們是主,我們是客,客人在把主人的地盤搞得一團糟,終究要負責,收拾殘局。”
“我想著,幸虧有鬼打牆墳場,救了我們的命。要知恩圖報,我出銀子,雇一些人收拾散亂的骸骨,造一座大墳墓埋下去,彆在曝骨荒野,成為野狗盤中餐了,請和尚道士們做一場法事超度,讓他們都安息。”
“還有,把墳場修整一下,再修一條通往竇家村的好路,方便祭掃,彆再裡頭鬼打牆,進不去,出不來了。”
魏崔城都應下了,說道:“我家善柔真是菩薩心腸,他們都說你麵若觀音。其實相由心生,你有菩薩的心,自然就有神仙的容貌。”
辣手摧兩前夫的陸善柔笑的很開心。
佛也是她,魔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