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以前是小門小戶,又是給人當妾,在徐府,自然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張夫人被徐夫人壓的死死的。
從李種的話裡的可以看出,徐夫人以前體罰、折磨過張夫人。
可是,到了弘治年間,張家飛出一個金鳳凰張皇後,一切就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徐府,應該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堂妹當了皇後,而且獨寵後宮,張夫人要揚眉吐氣了。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都見過太多嫡庶、妻妾之間的爭鬥,其中見血、甚至出人命的,比比皆是,明明是一家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彼此。
回去的途中,眾人把舊案重新捋了一遍,覺得這個舊案的關鍵應該是徐夫人之死,以及親曆過妻妾之爭的丫鬟如意,也就是李大姐的現況如何,為何徐府會冒牌貨頂底如意,為何李大壯告狀後立刻遭遇狼群廝咬去世?
寒江獨釣歎道:“女人呐,爭來爭去,有什麼意思,就是內宅一畝三分地,若爭,就去爭大的,就像——”
寒江獨釣的話戛然而止,他想說就像趙四錢,爭奪三通商號的股份,爭鬥雖然激烈,但結果是坐擁巨額財富啊。
這樣的爭奪才值得。
可是幾個女人能有趙四錢那麼強悍的母親趙老太太撐腰呢?
趙老太太對兒女一視同仁,誰有能力誰有擔當誰上位。
但其他人家,家產基本都毫無疑問的給了兒子。
所以寒江獨釣意識到自己不對,乾脆閉嘴了。
陸善柔說道:“其實,所謂妻妾之爭,問題的關鍵不是女人,而是隱藏在背後的男人。納妾是為了滿足男人的欲望,但承受惡果的卻是女人們。不納妾,屁事沒有。”
魏崔城一語中的,“不納妾,就沒有張夫人這個裙帶關係,徐瓊或許一輩子都要待在應天府南京,怎麼可能當上禮部尚書?徐瓊也是走了狗屎運,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依我看,張夫人與徐夫人不和已久,後來,張夫人有張皇後撐腰,徐夫人占據了正室嫡妻的名分,兩人起了衝突。”
寒江獨釣點點頭,“我看了徐瓊的履曆,他從南京禮部右侍郎升遷為北京禮部左侍郎,再升為禮部尚書,全部都是皇上下了中旨提上去的,並非是廷議或者內閣的推舉,這樣的高升,其實難以服眾。”
朝廷重要官員的任免,一般是皇帝和大臣們商議,最後定下人選。
定了人選之後,還要交給內閣商議,行還是不行,如果行,就交給司禮監太監們蓋章確認。
是有一整套流程的。
但是徐瓊在弘治年間的每次升遷都沒有走這個流程,他是弘治帝直接下了中旨——也就是沒有和大臣商議,內閣也沒有同意,直接任命。
徐瓊遠在南京,弘治帝怎麼知道此人,還一直下中旨給他升官?
才華是一回事,但關鍵還是張夫人和張皇後的裙帶關係。
文官自持清高,對外戚、裙帶關係,尤其是皇帝下中旨直接任命是有想法的。
陸善柔說道:“如此說來,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徐瓊雖然最後升為禮部尚書,資曆都熬出來,但一直沒能入閣,成為內閣大學士,原來是不能服眾的緣故。”
入閣,是所有文官們的理想,這才真正的位極人臣。
向來對官場漠不關心的魏崔城也恍然大悟,“徐瓊沒有入閣,但後來的禮部尚書李東陽卻順利入了內閣,原來是這個原因啊,資曆和服眾都很重要,裙帶關係並不能解決一切阻礙。”
孺夫可教也!
回到乾魚胡同,已經是半夜了,陸善柔等人拖著疲倦的身軀回房,鳳姐居然還沒有睡覺,她拿出一封信,說道:
“今天下午我聽到有敲門聲,就去開門,是一個小乞丐,他拿著這封信,說有個大姐姐給他一吊錢,要他把信送到這裡,我看信封上寫的是陸宜人親啟。”
成婚之後,魏崔城已經又為她請封了宜人的誥命。
陸善柔接過信封,正要打開,魏崔城說道:“我來,小心有詐。”
魏崔城小心翼翼用短刀拆開信封,裡頭是一張紙,和一方手帕。
紙上寫著:“我很好,勿念,張隱娘。”
陸善柔展開手帕,正是她送給張隱娘去投奔北頂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