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儀心跳驟跳,佯裝不解:“母妃這是……何意?”
宮殿香燭搖曳,靜悄無人說話。
靜妃緩緩抬起頭,盯著裴儀看了好半晌。
宮人知靜妃有話對裴儀道,欠身悄悄退下,臨走前還不忘將菱花槅木門帶上。
裴儀狐疑,左右張望:“母妃有話要和我說?”
靜妃收了薄荷香盒,神情比之先前淡然不少:“今兒下午,你舅母來了一趟。”
她細細端詳著裴儀,想從她臉上一兩分不同,然裴儀隻是淡淡:“是嗎?”
裴儀麵不改色,“舅母說什麼了?”
靜妃垂眸:“她說,先前有人見你和表兄在獵場說過話。算算日子,那天之後你表兄也沒了蹤跡。”
靜妃攥著裴儀的手,輕言細語,“儀兒,你告訴母妃,他那天和你說什麼了,有沒有說他要去見什麼人,或者和什麼人有約?”
裴儀輕哂:“表兄去的都是煙柳之地,這種話他會和我說?舅母自己糊塗了,難道母妃也糊塗了不是?還是……”
裴儀忽然沉下臉,“母妃懷疑,我與皇兄的死有關?”
夜風拂動,竹簾半卷。
裴儀凝望靜妃雙眸,良久,方聽靜妃一聲笑:“儀兒,母妃從來都當你天真。深宮幽幽,母妃如履薄冰,深怕說錯做錯惹人笑話,又怕你性格魯莽,平白惹了事非都不知。”
卻不知,從來天真的隻有她自己一人。
靜妃突然冷下臉,手中的薄荷香盒狠狠往地上摔去,碎了一地。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裴儀,你當真以為自己真的能瞞天過海,隻當沒人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
良久的沉寂。
裴儀抬眸,深深望著靜妃不語,片刻,方低笑出聲,她手執小銅火箸兒,慢條斯理撥動香爐中的香灰:“紫蘇到底還是手生,這麼快就被母妃發現了。”
靜妃呆若木雞:“……儀兒,真的是你?”她仍覺不可置信,“所以你舅母說的……都是真的?”
是裴儀將她侄子騙到密林,又是裴儀指使下人,將那黑熊……
靜妃忽的乾嘔,雙眼掛上淚珠:“為什麼,他是你表兄,他還是你母妃的親侄子!你這麼做,對得起……”
“怎麼對不起?”裴儀麵無表情,自榻上站起,她高高仰起頭,“舅母神通廣大,連我將表兄騙至密林都知道,想必表兄做的混賬事,舅母也一清二楚。”
靜妃捂住雙唇:“他雖糊塗,想對沈鸞下手,可到底還沒成事……”
“沒成事是因為沒來得及。”裴儀神情淡漠,“自古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理。”
既如此,倒不是直接死了乾淨。何況那人本就作惡多端,死得不冤。
裴儀語氣輕飄飄:“母妃向來獨善其身,不喜歡沾惹宮中是非,怎麼在這事上倒是糊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那般看重沈鸞,你們真以為表兄說的那些話,父皇會不知道?舅母若是再來,母妃可替我多問上一句,她若想保住一家子的榮華富貴,就老老實實將這事咽下去。”
殿外傳來報鐘聲,一聲又一聲振聾發聵。
靜妃扶著身子,搖搖欲墜。
裴儀福身:“天色不早,儀兒不打擾母妃休息,明日再來向母妃請安。”
緩步行至宮門口,忽聽身後傳來靜妃一聲:“儀兒,若是出事的不是沈鸞,你還會如此嗎?”
殿內幽幽,裴儀身影一頓,險些被門檻絆了一絆。
手中巾帕攥緊,終頭也不回離了靜妃寢殿。
走得急,差點迎麵撞上紫蘇。
“公主,五皇子出事了。”
紫蘇左右張望,壓低聲音湊至裴儀耳邊,“我們的人剛來報,五皇子從下午就昏迷不醒,一直說胡話。聽說,還喊了長安郡主的小名。”
作者有話要說: 裴晏:記憶恢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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