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九十四章 你還想有下回!(2 / 2)

那小衣和瓔珞都該丟掉才是,否則日後瞧見……

轉念一想,自己剛剛從裴晏屋裡出來,巴巴叫人丟去這兩樣,未免此地無銀三百兩。

倒不如等漿洗的人送來,拿著壓箱底就是,省得看了心煩。

……

一牆之隔,裴晏院落燈火通明。

聞得裴晏傷口又滲血,鄭平急得團團轉。

他垂手侍立在廊簷下,一顆心惴惴不安。

輕手輕腳步入暖閣,青花水草帶托油燈靜靜搖曳,晃蕩出一整片夜色。

屏風後,青紗帳幔挽起,裴晏輕靠在榻上,眉目淡淡,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一小塊木雕。

鄭平躬身走近,畢恭畢敬朝裴晏行了一禮。

“陛下,熱水已經給沈姑娘送去了。”

裴晏淡聲:“嗯。”

鄭平悄悄抬眸,覷裴晏一眼,目光悄無聲息在裴晏傷處打量。

心下好奇。

不是說裴晏傷口滲血,叫人重新打了熱水來,怎的不見換新的紗布?

鄭平心底狐疑,大著膽子往前邁了一步:“陛下,可要奴才尋洪太醫來,他此刻就在喬府……”

“不必。”裴晏乾淨利落拒絕,未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鄭平垂首道了聲,心底的疑慮卻未曾消減半分。

那群刺客雖說都是死士,身懷絕技,然以裴晏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傷。

狐疑歸狐疑,鄭平謹守奴才的本分,恭敬轉告暗衛的話。

審問刺客一事過於殘忍血腥,前兩日沈鸞一直守在裴晏榻前,鄭平總尋不著機會,如今才將話細細轉告。

這一路裴晏遭遇的刺殺不少,然這一回……

鄭平放輕聲音:“陛下,那一日尾隨我們的,還有另外一路人。”

他拱手,“那幾人行蹤隱蔽,暗衛追隨了兩日,才找到那幕後之人。”

裴晏揚起頭,雙眉漸漸攏起:“……是誰?”

鄭平輕聲:“先帝的六皇子,裴煜。”

房間悄無聲息,竹影晃蕩,偶有蟲鳴鳥叫從院中傳來。

良久,裴晏唇角勾起幾絲譏誚,他聲音陰鬱清越。

裴晏一字一頓:“……裴、煜?”

自先太子東宮自焚後,裴煜如人間蒸發,下落不明。

不曾想會在青州露出馬腳。

鄭平低聲:“那日陛下遇襲,他並未有其他動作。”

是敵是友,暫時也分不清。

裴晏輕輕冷笑兩三聲。

那日裴煜沒有趁虛而入,自然是知曉沈鸞在馬車上。

……沈鸞。

裴晏忽而一驚,凝重的麵色閃過幾分迫不及待。

“……卿卿如今在何處?”

喬府雖守衛森嚴,然若是裴煜想帶走沈鸞……

裴晏臉上凜然,青紗帳幔在他身後落下。

鄭平垂頭:“沈姑娘一直在自己房中,未曾離開……陛下、陛下?”

裴晏側目:“不用跟著。”

鄭平怔忪:“……是。”

夜色朦朧,沐浴畢,茯苓和綠萼伺候沈鸞歇息。

帳幔鬆下,茯苓移燈柱香,刹那,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約莫過了一炷香,外間隱約傳來茯苓和綠萼平緩的呼吸聲。

沈鸞悄悄挽起帳幔的一角,躡手躡腳下了榻,赤足踩在柔軟的狼皮褥子上。

那瓔珞就在妝台上的矮櫃上,沈鸞悄聲拉開,將那瓔珞攥在手中。

左右環顧,最後落在那博古架旁,高高的衣櫃上。

翻箱倒櫃,沈鸞終在最深處翻出一個紫檀木漆盒。沈鸞隨手將瓔珞丟進盒內,扣上盒子,原封不動將漆盒塞到衣衫之下。

她緩緩舒出一口氣。

正欲轉身,倏爾耳邊落下一聲輕笑,沈鸞瞳孔緊縮,尚未抬眼,身後那人已攔腰,將沈鸞抱入懷

中。

裴晏沉沉一雙眸子撞入沈鸞視線。

“……卿卿在做什麼?”

“我我、沒……沒什麼。”

一語未了,沈鸞忽覺此時心虛的不該是自己,她瞪圓眼睛,目光在裴晏臉上打量:“你怎麼會在這裡?”

半夜三更,這還是在阮芸府上。

沈鸞急急推人出門。

裴晏紋絲不動,反手,攔腰抱起沈鸞,往貴妃榻走去。

帳幔挽起,背後的錦衾柔軟舒適,沈鸞同手同腳,想趕人,又怕動作之大,驚到外間坐更的茯苓和綠萼。

綽約夜色中,沈鸞瞪圓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裴晏,漆黑的瞳仁隻有裴晏一人的身影。

小小的一方青緞枕頭上枕著一人,三千青絲垂落在一處,分不清彼此。

無視沈鸞的怒目,裴晏伸手,不由分說將人攬入懷裡:“睡罷,彆鬨了。”

沈鸞睜大眼,究竟是誰半夜三更闖入彆人房中?

她壓低聲,小聲提醒:“這是我的屋子。”

裴晏漫不經心嗯了聲,挑眉望向沈鸞,他麵不改色:“……所以呢?”

沈鸞義正嚴辭:“所以你不該在這裡,若是我姨母瞧見……”

“喬鴻淵不是在阮夫人院中留宿?”

“姨夫自然在我姨母院中,他又沒旁的妾室。”沈鸞脫口而出,反駁。

裴晏淡聲:“所以我為什麼不能在此處?”他勾唇,往沈鸞的方向傾身,“或者,卿卿想去我房裡?”

十指交叉,裴晏聲音輕輕,“卿卿可知,今晚給我送的藥……加了何物?”

沈鸞目光懵懂。

裴晏啞聲一笑,偏頭在她耳邊道出一字:“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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