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妻四妾,不過孩子隻有我一個,”倪晨伊說道,“我聽我爹說之所以能有我,還是請了老天師祈福做醮我娘才有了身孕。”
“怪不得你爹要把你送到龍虎山當道士。”長生恍然大悟。
倪晨伊搖頭說道,“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前幾年朝中局勢不明,我爹把我送到龍虎山也是為了躲災避禍。”
長生點了點頭。
倪晨伊手指東南,“此處離我家不是很遠,要不過去見見我爹吧。”
“不不不,”長生連連搖頭,“走走走,回去,回去。”
長生不去,倪晨伊也不強逼,跟著他往西走去,“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想的,如果你有什麼顧慮,那大可不必,以後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有了孩子也隨你姓氏……”
倪晨伊說的直白大膽,搞了長生個麵紅耳赤,急忙擺手說道,“彆說這些,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不行,我必須把話跟你說清楚,”倪晨伊說道,“你不要聽信市井之徒的妄猜詆毀,說什麼贅婿境遇淒慘,飽受歧視排擠,這種事情隻會發生在蠅營狗苟的市井之中,絕不會出現在詩書教化的廟堂之上。”
“我知道,”長生點頭說道,“德者本也,財者末也,欲求財,先修德。你們倪家能富甲天下,必是有德之人,正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如果你們是無德之人,也擔不起這富甲天下的富貴了。”
長生的這番話說到了倪晨伊的心裡,“他日見了我爹,類似的言語多說幾句,倒不是阿諛討好,而是誰都喜歡聽那舒心的好話。”
長生瞅了倪晨伊一眼,無奈歎氣。
“有些話你可能不愛聽,”倪晨伊說道,“古人雲倉廩足而知禮節,廟堂之上可能不全是好人,但市井之中壞人更多。”
長生苦笑搖頭,“我不知道廟堂之上是什麼樣子,但我感覺他們應該不會想打死我,吃我的牛。”
倪晨伊並不掩飾自己的歡喜,“你雖然出身貧苦卻並不仇富,雖然年紀小卻清醒公允,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彆誇我了,”長生好生無奈,“我越來越怕你了。”
“你怕我什麼?”倪晨伊笑問。
“你真的彆逼我了,我現在都沒心思好好練武了。”長生愁惱搖頭。
“好吧,”倪晨伊點頭說道,“我好像有些操之過急了,以後不管什麼事情都跟你商議,征求你的意見,絕不擅做主張。”
長生不知如何接話,隻能點了點頭。
二人一路向西,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回到了寶清客棧。
倪晨伊的那些隨從一直在大堂等候,見二人回返,急忙迎了出來,先前背那少年回來的武師上前說道,“小姐,那受傷的少年醒來之後執意離開,我留他不住,送他黃金他也不收,我隻能跟著他去了他的住處,他住在北麵的馬王廟,跟一個老瘋子在一起。”
見倪晨伊皺眉,那武師急忙又道,“我問過他的姓名,他叫楊開,來自雍州。”
武師說完,倪晨伊轉頭看向長生,“要不咱去看看他吧。”
長生正有此意,便點頭同意。
二人離開客棧往北去,途經藥鋪時長生進去抓了兩副藥,這兩副藥花了他不少錢,隻因除了療傷藥物,其中還有大補氣血的人參和鹿茸,那名為楊開的少年食不果腹,氣血兩虧。
馬王廟位於西城的西北角,是座很小的廟宇,荒廢多年,破舊不堪,小廟沒有左右耳房,隻有三間正屋,東側已經坍塌,隻有西側兩間還能遮風擋雨。
二人來到的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古稀老者正在廟宇東側的殘磚瓦礫裡翻找著什麼,那個名為楊開的年輕人左手端著一碗麥粥,右手拿著湯匙,正在勸那老者吃飯。
“無量天尊,楊大哥,有禮了。”長生駐足稽首。
實則在長生開口之前,楊開已經看到了他們二人,待長生稽首見禮,楊開點頭回禮,“您就是三生道長?”
“是我。”長生微笑點頭,楊開能喊出他的道號他並不意外,因為倪晨伊先前曾經叮囑過隨從,待楊開蘇醒之後告訴楊開是他出手救助。
“多謝道…...”楊開話沒說完就被那老者給打斷了,自瓦礫裡鑽出了個小耗子,那老者興奮叫嚷,追著去抓,碰到了楊開,楊開手裡的粥碗險些脫手。
“楊大哥,我粗通醫術,知道你身上有傷,特意送些藥草給你。”長生說道。
“多謝道長,無功不受祿,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藥我不能要。”楊開搖頭說道。
“楊大哥多心了,”長生搖頭說道,“我並無所求,你身上有傷,大意不得,就不要推辭了。”
楊開緩緩搖頭,轉而端著粥碗跟上了那個披頭散發的老者,“師父,小心被它咬到。”
“令師這是怎麼了?”倪晨伊出言問道。
楊開長長歎氣,沒有回答。
楊開沒有回答,長生卻看出了些許端倪,“四肢微顫,目赤麵黃,彎腰蜷背,步履搖晃,這不是尋常的失心瘋,此乃中毒所致。”
聽得長生言語,楊開震驚非常,急切轉頭,“道長,您懂醫術?”
“粗通。”長生點頭。
“您能不能…...”楊開欲言又止。
“你彆著急,我先給令師號號脈。”長生說道。
楊開連聲道謝,放下粥碗,連哄帶抱的將那古稀老者帶到了長生麵前。
由於那瘋癲老者正在掙紮,長生便不得從容號脈,無奈之下隻能探手觸其脖頸。
短暫的貼附之後,長生震驚縮手。
倪晨伊發現長生神色異常,急忙問道,“怎麼了?”
長生沒有回答倪晨伊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楊開,“令師乃太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