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說話。”倪倬牽著他的手引帶入門。
長生此前一直在低著頭,待得邁過倪府高大門檻方才發現門內站著七個女子,這七個女子年紀大小不等,站在最南麵的女子最為年長,當在不惑上下,最北麵的女子最為年輕,約有二十五六。
見到這七人的瞬間,長生就知道她們是倪倬的妻妾,倒不是倪晨伊先前曾經說過她父親有三妻四妾,也不是因為這七個女子都是國色天香,而是她們身上都有同一種東西,雍容典雅,富貴從容。
此番是倪晨伊負責引見,果真是倪倬的七位妻妾,七人俱以‘道長’相稱,長生以‘夫人,二夫人…...’回禮。
逐一回禮的同時長生心中既緊張又感動,家主親自出迎已是莫大尊重,家主攜所有妻妾同時出迎,這怕是連皇上都不曾享有的待遇,要知道這時候的婦人是不見外人的,夫人隨主人同時出迎,等同認可他的身份。
倪家不愧是豪門大家,禮數周全,進退有度,換成尋常人家,這時候怕是早就淺薄急切的改了稱呼,又喊女婿又喊爹了。
打過照麵之後,七位夫人各回自己的院落,三人繼續往北走,倪倬有國公身份,故此倪府是五進院落,正廳位於五進正中。
沒走多遠遇到了先前的丫鬟,丫鬟手裡拿著個沉甸甸的小布包,裡麵想必是兩錠黃金。
此時大頭已經走了,倪晨伊便喊住了丫鬟,沒有讓她往府外去。
正廳很大,四麵牆壁上懸掛著大量字畫,正北有兩張寬大座椅,座椅正中是一張長達九尺的茶案,左右兩側各有十二張寬大座椅,座椅與座椅之間都有木幾茶案。
進入正廳之後,倪倬並沒有將長生請至西側上首的客位,自己也沒坐東側上首的主位,而是自東側十二張座椅的第一張座椅上坐了,請長生坐在自己下首,倪晨伊自己跑到長生左手邊的座位上坐了。
這種座次的安排已經表明了倪倬的態度,視他為自家人,不以賓客之禮待之。
坐下之後,茶水隨即呈上,倪倬端茶說話,語氣平和,麵帶微笑,隻道府上現在還有貴客,稍後他就要去陪客人,還請長生體諒包容。
隨後便直涉正題,意簡言賅,首先對長生的坦蕩英勇表示讚許。隨後又表揚他機敏聰慧,心思縝密。最後便是征求長生的意見,何時大婚。
長生隻道自己還小,暫時無有成親的打算,待得長大成人,建立功業之後再做計較。
倪倬讚同長生的想法,長生本以為倪晨伊會心生不滿,未曾想倪晨伊也隻是笑眯眯的看著他,並未提出異議,實則倪晨伊的心思也不難揣度,總之是把他給搶回來了,名分也定下了,他已經跑不掉了。
大事剛剛議定,倪大福便端著一個木盤來到正廳,木盤上鋪著紅綢,紅綢上放置著一本文簿和一件由黃綢包裹的方形器物,此物不大,不足兩寸。
“老爺,東床金印已經鑄好,”倪大福恭敬呈送,“東院也已收拾妥當。”
倪倬拿起文簿和黃綢包裹的印章隨口問道,“印記留了嗎?”
“留下了,”倪大福說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經飛傳各地,最遲明日此時便能儘數周知。”
倪倬點了點頭,轉而站立起身,將那文簿和黃綢包裹的印章雙手遞向長生,“長生啊,婚約已定,這枚金印你收著,這文簿上記載了倪家在各地的經營產業,共有兩百餘處,你本人持拿金印可隨意定奪處置,加蓋金印的文箋可支取銀錢,事先無需問請,事後無需奏告。”
長生本以為金印隻是一件信物,誰曾想還有這般權力,忐忑惶恐,遲疑不接。
見此情形,倪晨伊起身上前,代他接了,“客氣什麼,你連勝四十三場,便是連勝翻倍的賞金我們也拿不起呀,快拿著,我爹就我一個女兒,這些東西遲早都是咱的。”
倪倬對倪晨伊寵愛非常,也不生氣,隻是溺愛的看了她一眼,“好了,我要去陪客人了,你照顧好長生。”
“知道了,你快走吧。”倪晨伊擺手催促。
倪倬再度衝長生微笑點頭,這才反背雙手,在倪大福的陪同之下出門去了。
“拿著。”倪晨伊將文簿和金印往長生手裡塞。
“這不好吧。”長生好生惶恐。
“沒什麼不好的,”倪晨伊隨口說道,“咱家都有哪些產業你總得知道吧,以後你若是需要銀錢,也可以用金印支取,多方便哪。”
“要不你幫我拿著吧。”長生說道。
“好,金印我幫你拿著,賬本兒給你。”倪晨伊說著就想收起金印。
見她歡喜神情,聽她興奮語氣,長生有點不放心了,急忙搶下了金印,“算了,我還是自己拿著吧,你若肆意鋪張,胡亂花銷,到時候還會賴在我的頭上。”
“你連我都信不過?”倪晨伊撇嘴。
“信不過。”長生將那尚帶餘溫的金印和文簿貼身收藏。
“你這衣服不能穿了,得換掉了。”倪晨伊說道。
“嗯,”長生摘下胸前綢彩遞給倪晨伊,“你早些休息吧,我得回客棧了,明天還要參加武舉童試,今天晚上師伯和師叔可能會去客棧尋我說話。”
“我爹說的貴客很可能就包括他們,”倪晨伊說道,“府上人多眼雜,他們不便露麵。”
“哦,”長生轉身邁步,“楊開呢?”
“在前院,”倪晨伊跟了上去,“要不你今晚就彆走了,住處都給你收拾好了。”
“我不住,我回客棧。”長生搖頭。
“你真要回去啊,可是我爹讓我照顧好你。”倪晨伊說道。
“你饒了我吧,你離我遠點兒就是照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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