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長生又開始急切思慮,想讓扶風真人心情好,就不能讓他看出自己是在指點他,不然扶風真人不但不會領情,還會感覺受到了羞辱,得想個辦法既能指點他,還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在指點他。
急切思慮之後,長生突然心生一計,出手幫忙擺子兒,與此同時出言說道,“真人布局前瞻後顧,縝密非常,這棋輸的蹊蹺,真人,我與黃先生下一盤可好?”
“你不行啊,你肯定下不過它。”扶風真人連連擺手。
扶風真人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師父,魚做好了。”
聽得來人言語,大頭就想起身開門,卻被長生用眼神阻止了,待扶風真人離座開門,長生直接出手,“帥五進一。”
“禦駕親征?”猴精愕然瞠目,開局主帥直接出營又名禦駕親征,這步棋乃是罕見的怪招兒,通常被高手用作讓先之用,而長生年紀輕輕,怎麼看也不像是高手。
猴精先前曾被大頭訓斥了一番,心裡本就不痛快,此番再見長生如此托大,哪裡還會客氣,直接跳馬。
等到扶風真人接了鯉魚回來,二人已經下上了,待得看清棋局,扶風真人不由得皺眉撇嘴,“你到底會不會下呀,怎麼把帥推出來了。”
此時恰好輪到長生動棋,聽得扶風真人言語,便將先前推出的帥又挪了回來。
“哎呀我的天哪,讓一手還不夠啊,你還讓兩手?”扶風真人端著盤子歎氣咂舌。
雖然不看好長生,但二人已經開始下了,扶風真人也總不能將他拽下來,實則他還真想將長生拽下來,但長生的主帥一進一退,已經讓了猴精兩手,高手過招隻爭毫厘,此時己方處於劣勢,敗局已定,他自認為救不活了。
隨後長生和猴精便開始了博弈對決,猴精落子兒殺氣騰騰,長生出招兒士氣如虹,直接硬碰硬,猴精舍得同歸於儘,他就敢於玉石俱焚,衝的人仰馬翻,殺的屍橫遍野。
都說觀棋不語真君子,扶風真人還真不是君子,眼見長生比猴精還狠,忍不住數落埋怨,“你怎麼比猴子還猴子,哪有你這麼下的呀。”
“天哪,你這個敗家子兒,車乃長驅利器,換它個馬你吃虧呀。”
“小兵過河便不得回頭,你怎麼把兵全推上去了,一點兒後路也不給自己留!”
起初扶風真人還一個勁兒的數落嘮叨,隨著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少,扶風真人逐漸發現紅子兒貌似還有一線生機,便不再說話,實則他還是想開口指點的,但己方勝算太過渺茫,此時他若出言指點,萬一長生輸了,他也跟著丟人。
猴精起初也沒看得起長生,但是越下自己越是心虛,與扶風真人下棋它一直是占據上風的,始終是進攻的一方,但是長生和扶風真人不是一個路數,出手全然不顧後果,整個兒一亡命之徒。
再換了幾個棋子之後,猴精改變了戰術,不再與長生換子兒了,因為如果再換下去,自己就將不死長生了,但長生不管那些,仍然猛衝猛打,悍不畏死。
有句話叫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什麼?不要命的怕瘋子,為什麼怕瘋子,因為瘋子做事完全不顧後果,一個人隻要還有理智,就不可能真的不怕死,所謂不要命也隻不過是裝出來的,但瘋子可是真的不怕死,什麼事兒都能乾的出來。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什麼是真正的勇者?不顧後果的才是勇者,前怕狼後怕虎,還想顧全大局,還想減少損失,還想全身而退,還想不吃虧,還想不挨揍,還怕受到打擊報複,這些念頭隻要有一個,就彆想跟人家拚命,因為不夠狠,隻要不夠狠就能被對方抓到軟肋並進行脅迫,其結果就是受製於人,任人宰割。
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穿鞋的,一種是赤腳的,穿鞋的有權力,有銀錢,有身份,有地位,可以利用手裡的錢財和權力打壓赤腳的,而赤腳的沒權沒勢,完全處於劣勢,麵對強者的欺淩,大部分人隻能選擇忍氣吞聲,委曲求全,殊不知任何的冒犯都必定伴隨著得寸進尺,忍一時永遠換不來風平浪靜,退一步也絕對換不來海闊天空,所有的示弱都隻能換來對方變本加厲的欺淩。
道家認為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實則赤腳的完全可以將劣勢變成優勢,老子本來就一無所有了,也不怕再失去什麼,也不管能否保住飯碗了,也不管老婆孩子了,更不管彆人如何評價了,什麼都不顧,直接跟穿鞋的拚了,玉石俱焚,同歸於儘,死了拉倒。
置之死地而後生,實則就是這個道理,隻要你不怕死,怕死的就是對方,隻要真敢死,就絕對死不了,人家穿鞋的日子好過,要什麼有什麼,誰肯跟你個赤腳的瘋子同歸於儘,一起身敗名裂,
與扶風真人對弈,猴精是赤腳的,因為扶風真人是道門中人,一個參天悟道的老道如果下不過一個猴子,這就是扶風真人的顧忌,也是他的短板。但是與長生對弈,猴精就是那個穿鞋的,因為它有棋藝過人的口碑和名聲,它不能敗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下。
擁有什麼,什麼就是自己的軟肋,而長生抓的就是對方的軟肋,猴精想贏,他想拉著對方一起死,如此一來士氣就分出高下了,氣短則心慌,心慌則智弱,一不留神,長生一個跳馬吃掉了猴精最後一個小卒,而猴精則飛象吃掉了長生僅存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