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想了想,出言說道,“眼下藩鎮割據,民不聊生,這已經夠朝廷頭疼的了,偏偏倭寇還來添亂,如果姑婆山一戰順利的話,倭寇以後就不足為患了。待得西域籌集的米糧能夠順利運抵長安,民生的問題也能得到解決,平叛討逆一事有張真人費心,到得那時朝廷的壓力就小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怎麼個退法兒?”陳立秋問道。
長生說道,“曆朝曆代兔死狗烹,鳥儘弓藏之事數不勝數,在我看來君王不仁隻是次要原因,臣子不知進退才是主要原因,正確的作法是兔死狗自去,鳥儘弓自藏,隻要局勢有所好轉,我立刻就走,我也不徹底與朝廷一刀兩斷,近幾年不是妖孽四起嗎,我就四處降妖去,既為朝廷和百姓出了力,也遠離了朝堂的恩怨和是非,到得那時遊山玩水,尋幽探奇,豈不輕鬆愜意?”
“他們幾個你準備一直帶在身邊?”李中庸問道。
長生搖了搖頭,“不,他們的歲數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哪能一直隨我到處跑,到時候該成家的成家,該悟道的悟道,做點兒他們喜歡做的事情。”
聽得長生言語,陳立秋再度撇嘴,見他撇嘴,李中庸便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不等其開口就急忙以眼神製止。
長生發現了二人的細微舉動,也知道陳立秋並不認為他能從容脫身,便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講說。
李中庸喝了口茶,轉而放下茶杯出言說道,“老五,我們知道你不容易,當年若不是為了答謝張天師破例恢複師父道籍,你也不會拜入龍虎山,如果不拜入龍虎山,你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多麻煩,我們也知道這不是你喜歡的生活。”
“二師兄,彆這麼說,”長生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生活,不過我的確有些心累,這幾年各種麻煩接踵而至,我一直在被動應付,尤其是不久之前在新羅的變故,足足三個月,每日都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令我身心俱疲,心情很是低落。”
“你需要安心休養一段時間。”李中庸說道。
長生沒有接話,自從自新羅回返,他就發現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血兩虧的緣故,很容易疲憊,情緒也一直非常低落,他也一直很努力的想要扭轉這種情況,奈何鬥誌始終不得恢複,心態也始終不得扭轉。
陳立秋說道,“老二說的對,你需要休息。”
長生極少在他人麵前顯露自己的疲憊和無奈,但是麵對李中庸和陳立秋,他卻無此顧慮,“三師兄,我也想歇上一段時間,但倭寇正在破壞地支,各地又在鬨饑荒,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歇上一天,事態就惡化一分,我怕我緩過神來,事情也惡化到無法收場了。”
“我們也想為你分憂,但很多事情隻有你自己能做,我們無法取代。”李中庸拍了拍長生的肩膀。
“你們做的已經夠多的了,”長生說道,“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們也不會為朝廷籌措銀兩,也就不會被困地下,險些丟掉性命。”
長生言罷,陳立秋出言說道,“你明天哪兒都不準去,老實在王府待著,你現在這種狀態出去迎戰倭寇等同自尋死路。”
“不行啊,”長生搖頭說道,“明天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見長生這般神情,陳立秋愁惱且無奈的看向李中庸,而李中庸也沒給他好臉色,狠狠的瞅了他一眼,長生剛剛死裡逃生,本就驚魂未定,情緒不穩,強打精神暢想美好的將來,陳立秋還接二連三的潑冷水,這下好了,直接將長生潑的心灰意冷了。
就在二人暗自愁惱,不知如何出言開導之時,巴圖魯歡天喜地的回來了,巴圖魯好像永遠都沒有煩惱一般,心情一直很好,進門之後先是灌了幾杯茶水,隨後興高采烈的衝三人炫耀自己殺豬剔骨何其嫻熟。
夜幕逐漸降臨,師兄弟四人自長生屋裡圍坐吃飯,席間推杯換盞,長生的酒量本就不好,加上身體虛弱,二更散席之時已然醉倒。
待得將長生安頓好,李中庸開始埋怨陳立秋,責怪陳立秋不該說那些喪氣話。
“說都說了,現在怎麼辦?”陳立秋多有內疚。
“老五情緒不對,不能讓他出戰,更何況他的身體也不允許,”李中庸說到此處皺眉沉吟,片刻過後手指東南,“你連夜跑一趟洛陽吧,將張墨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