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心裡清楚在眠眠整個孕期,魏枕風在北淵過得肯定不輕鬆,甚至可能十分艱難。但誰管啊,魏枕風又不是他兒子。
“魏枕風太有福氣了吧!”趙凜酸道,“也不知魏枕風平時拜佛是朝哪個方向磕的頭,我都想去拜一拜了。”
另一邊,趙眠和蕭世卿聊著北淵目前的局勢。蕭世卿道:“盛京封城已有半月,想必很快會有結果。”
趙眠望著窗外被燈籠染紅的的夜色,心不在焉道:“說不定已經有結果了,隻是我們還不知道。”
也許,魏枕風的捷報正在十萬火急送往上京的路上。
又也許,魏枕風……本人就在路上。
馬上要到新的一年了,去年他陪魏枕風在北淵過年,公平起見,魏枕風今年理應來南靖陪他。
魏枕風答應過儘量陪他過年的。以前的每次儘量,魏枕風都做到了。
魏枕風總是能給他驚喜。
萬一這次魏枕風也可以呢。
魏枕風再不來,他就要一個人生孩子了。
他不想這樣。
趙眠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父皇,父親,我想出去走走。”
“現在?”趙棲不放心道,“都這麼晚了。”
趙眠堅持要去散步,蕭世卿便讓趙凜陪著他。
趙眠手中捧著暖爐,披上狐裘牢牢護住自己的肚子不讓它吹到風,帶著傻弟弟朝南邊走去。
趙凜問:“皇兄想去哪裡散步?”
趙眠道:“太華門。”
即便是除夕之夜,宮門口依舊戒備森嚴。大年三十,天子親至,守衛的禁軍震驚後欲行跪禮。趙眠免了他們的禮,問:“你們可用了膳。”
為首的禁軍受寵若驚道:“蒙陛下恩澤,臣等剛用完尚食局送來的餃子。”
趙眠點點頭,又問:“今夜……可有什麼人入宮?”
話一出口,趙眠便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若是真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人入宮,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傳入他耳中,他又何必冒著夜寒來此親自問詢。
果然,禁軍給了他否定的答案。趙眠抬頭看著高聳的宮牆,不想死心:“朕要上去看看。”
走階梯對現在的趙眠略顯困難。他拒絕了趙凜的攙扶,一步一步,又慢又穩地登上牆頭。雪白的狐裘隨著他的步伐劃過長階,火把映照著他傲慢冷瀟的容顏,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儘態極妍。
趙眠站在上京的最高處,看著萬家燈火,燈燭輝映,看著那一條從城門口直通太華門的馳道。
南靖沒有實行宵禁,今夜的街道卻格外安靜。熱鬨被一扇扇門關在家中,街上有的隻是溢出的喧嘩之聲。也不知在這些模糊的聲音中,會不會突然傳來一陣馬蹄狂奔的聲音。
他看了很久,久到站在身後的弟弟都忍不住跺腳哈氣:“皇兄,你不冷嗎?”
“不冷,”趙眠淡道,“你若是冷便先回去。”
趙凜果斷拒絕:“那怎麼行,我得看著你。”
又不知過了多久,城中的萬家燈火漸漸減少,一盞一盞地燈滅,馳道上始終空無一人。
趙眠也開始覺得冷。
儘量從來都不代表一定,他好像真的要自己生孩子了。
趙眠緩緩合上眼:“回去罷。”
趙眠站在長階的頂端,一點都不想下去。
長階還是那麼高那麼長,明明上來的時候他還那麼穩,下去的時候卻好像沒什麼力氣了。
趙凜問:“皇兄,你怎麼不動啊。”
“朕身體太沉,走不動了。”趙眠低頭看著自己揣著的球,突然自暴自棄,也不想保持威儀,“朕就像隻烏龜。”
趙凜大為驚訝:“皇兄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你比小烏龜尊貴漂亮多了!”
趙眠額角一跳:“朕的意思是,朕就像小烏龜走一下停一下,速度很慢。”
趙凜恍然大悟:“那我背皇兄回去吧!”
說著,背對著趙眠蹲下了身。
趙眠按著眉心:“你是看不到朕的肚子嗎?”
“那我抱你?”
“不必。”趙眠主動向弟弟伸出了手,“你扶好朕便是。”
趙凜認認真真地扶著哥哥,帶著他一步一步朝下走。
“趙凜,皇兄給你一個忠告。無論你喜歡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不要談異地戀。”趙眠低頭看著腳下的長階,輕聲道:“因為黏不到想黏的人,真的……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