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又道:“雖說我也可以在北淵為您尋找藥材,但恐怕要耗費不少功夫。”
趙眠語氣鎮定:“無妨,你不必麻煩。”
一個月做一次之類的事,他和魏枕風又不是沒經曆過。
正月初九事變後,除了皇後,魏枕風沒有為難後宮其他的嬪妃。大部分嬪妃在後宮中安分守己,對魏枕風退避三舍,又懼又怕。唯有德妃一人,為了兒子的儲君之位,不得不對魏枕風多加討好。
魏枕風帶趙眠造訪的正是德妃的寢宮,麟華宮。德妃受寵若驚,立即把正在上騎射課的兒子叫了回來。
魏枕風的心情似乎很好,問了魏璁宸不少武藝上的事。得知魏璁宸也和他一樣喜歡用槍時,還說要仿照遊龍槍做一把小遊龍槍送給弟弟。
德妃在一旁看得滿心歡喜,自以為離太後之位又更近了一步,笑道:“璁宸喜歡用槍是因為王爺愛用槍,他呀,什麼事都愛向王爺學。”
魏枕風淡道:“其實本王最愛用的是短刃。”
德妃的笑容僵了一僵。
魏枕風讓魏璁宸先下去,且屏退了其他宮人,殿內隻剩下他們三人。魏枕風簡短地說明來意:“此次,本王是為父皇而來。”
德妃睖睜雙目:“……陛下?”
魏枕風點點頭:“正是。”
德妃不知魏枕風為何會突然提到皇上。宮裡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恒親王讓陛下遷居長夏宮,名為養病,實為軟禁。陛下究竟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還不是王爺一句話的事。
德妃不敢亂說話,隻能說一些嬪妃該說的話:“陛下的病好些了麼。”
“好些了。”魏枕風笑了笑,“父皇昨日和本王說,他很想念你之前常為他做的玉帶羹。”
魏枕風話說的如此明白,德妃自然能聽懂他的用意:“那本宮立刻做好了給陛下送去。”
“有勞。但願父皇用了你的羹湯,能儘快痊愈。”魏枕風慢條斯理道,“等他好起來,本王監國的擔子便可卸下,也再不用為立長還是立幼一事煩心了。”
德妃臉色驟然由晴轉陰,臉上笑意全無。
在確定魏枕風不欲自己去坐那個位置後,他們母子二人已經完全歸於魏枕風的陣營。若陛下當真東山再起,最先清算的定然是恒親王一黨。
可恒親王又怎可能讓陛下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以恒親王趕儘殺絕的作風,留陛下一條性命至今,隻是為了不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他絕不會讓陛下“好起來”。
恒親王……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魏枕風展顏一笑:“娘娘也希望父皇儘快病愈吧。”
眼前的青年明明麵容俊美,眼帶笑意,可德妃卻覺得遍體生寒,仿佛被一股陰冷乖戾之氣壓著胸口,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出聲:“本宮明白了。”
趙眠和魏枕風走出麟華宮,天色已近黃昏,夕陽如火一般地燒在天際,將一座座莊嚴的宮殿染上金色的光輝。
趙眠問:“她會動手麼。”
“不知道啊。”魏枕風朝長夏宮的方向看去,“不會也沒關係。”
當年,魏照修借皇後之手毒殺了魏枕風的母妃,今日魏枕風欲借德妃之手給魏照修一個了斷,這對父子總算有了一個相似之處。
趙眠主動走上前,牽起了魏枕風的手。
魏枕風低頭看著他們十指相扣的手,好玩般地晃了一晃,笑道:“兒子都生了,床也上了四十多次,手倒沒牽過幾回。”
“是四十五次。”趙眠道,“魏枕風,朕陪你去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