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所有的陳設暫時被搬走,地上滿滿鋪著一張巨大的三國地圖。隨著京都的淪陷,三國其二儘歸趙眠之手。僅剩下的北淵,也早晚會是他趙家人的。
趙眠望著地圖上的京都二字,正看得入神,懷中的小東西突然扭動了一下。兩歲半的小皇子伸出小指頭,指著父皇看的方向,非常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意思:“父皇,爹爹在……?”
趙眠準確地明白了兒子的意思,輕一莞爾:“是的,爹爹就在那裡。”
小皇子眼中一亮:“父皇,要走走。”
這是要走路的意思。趙眠把小皇子放了下來,小皇子一雙小短腿踩在地圖上,朝京都的位置顛顛走去,然後一屁股坐下:“爹爹,繁繁想。”
趙眠靜了一靜,有些後悔和魏枕風約在東陵見麵。
如今東陵已是南靖的國土,他想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再訪東陵,所以讓魏枕風不必來南靖,在京都等他即可。東陵多瘴氣,去年又起過時疫,繁繁還不滿三歲,他不能帶繁繁一起東行。
幸好兩歲半的孩子好哄得要命,趙眠問了句“繁繁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南靖小皇子就把他爹拋之腦後了。
趙眠親自陪小皇子用膳——是陪不是喂。小皇子早在半年前就開始嘗試自己用小勺吃飯,動作從一開始的亂七八糟到應用自如,安安靜靜,埋頭乾飯的樣子看得一旁的白榆姨姨心都要化了。
“陛下,陛下!”急忙而來的周懷讓打擾了小皇子的用膳時間,“魏皇後來了——”
趙眠一怔,有些懵了:“誰?”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趙眠!”
趙眠霍地站起身,和來人四目相對,還沒等他看清楚來人的麵容,便被對方攬入懷中。
青年風塵仆仆,身上還帶著涼秋之意,就這樣抱住了他。
趙眠心猛地漏了一拍。
可惡,每一次的重逢都要這麼心動一次,他好沒出息。
七夕一彆後,魏枕風趕到東陵指揮最後的攻城大戰,他們已有兩月未見,隻這樣簡單的一抱,趙眠的身體就不受控製地熱了起來。
可他們早就成長了,小彆勝新婚時不會再像十幾歲的時候一樣,一見麵滿腦子都是上床二字。開什麼玩笑,他們是負責的父親,腦子裡除了上床必須還有兒子。
趙眠強作鎮定地推開青年,問:“不是約好在京都見的麼。”
魏枕風笑道:“我等不了那麼久——趙繁,你爹又來了。”
一旁的小皇子看見父親,興奮到舉起小勺,露出燦爛的笑容:“爹爹!”
魏枕風摸摸兒子的腦袋,就像在摸一個翻小版的趙眠,但一看到繁繁的眼睛,又像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即便當了兩年多的父親,他還會時不時地感歎血脈的神奇。
繁繁是他和趙眠的孩子啊。
魏枕風蹲下身,對小皇子說:“讓我看看是哪個兩歲半的小皇子在喝奶。”
趙繁一愣,有些急了,磕磕絆絆地說:“不是奶,不是……爹爹,是米糊糊。”小皇子捧起小碗給父親看,費力地解釋:“爹爹你看,米糊糊。”
“就算是奶又怎麼樣,兩歲半喝奶多正常,一點都不丟臉。”趙眠向魏枕風投去警告的視線,“你,不許和繁繁嘴欠。”
魏枕風很無辜:“我隨口一說哪裡就是嘴欠了。”
魏枕風原本以為趙眠會是一位對孩子要求十分嚴格的嚴父,事實卻是趙眠對繁繁的溺愛不比他少。他曾經開玩笑問過趙眠不怕慈父多敗兒麼,趙眠對此不以為然:“等他長大點再嚴厲不遲。”
所以,繁繁長到兩歲半,完完全全是在蜜罐中泡大的。奇怪的是,即便沒被嚴格要求過,繁繁也是個十分要強的孩子。
可愛得要死,偏偏又那麼驕傲,吃個奶都覺得不好意思,這一點也不知道遺傳了誰。
兩位父親陪著小皇子吃完剩下的飯,又玩了一會兒,小皇子昏昏欲睡時被乳母抱去睡覺了。
兩個單獨相處的二十二歲帝王默默對視良久,魏枕風先受不了,移開目光,垂眸輕笑了聲,起身要走。
趙眠立即問道:“你去哪。”
“去沐浴。”魏枕風道,“為了趕路幾日沒洗澡了。”
趙眠“哦”了聲:“你抱朕去。”
魏枕風好笑道:“是我要去沐浴,又不是你。”
“有什麼問題嗎?”趙眠催促,“快抱。”
魏枕風嘴角微揚。
哦,原來繁繁是遺傳的眠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