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都說夫妻一體,在見到果真如嫂嫂形容的溫善至極的姑母後,對於今日才有一見的江家姑父,我想定然也是一位和藹的長輩。”
溫葉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陸氏聽完溫葉這一長串話,唇角微勾了勾。
在場的夫人都是人精哪裡聽不出溫葉的暗指,明麵上是誇昌南侯夫人一家,實際卻是在暗諷隻須窺得李氏行為舉止便能知曉江家大房的人是什麼教養。
溫葉卻在這時話鋒一轉,拋回一個問題出去:“江夫人,您覺得呢?”
李氏臉一陣青一陣白。
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李氏現在多麼憋屈,也都隻能憋著。
徐姑母眼底閃過訝異,嘴角卻浮起笑道:“各位夫人見諒,我這個侄媳兒一向單純了些,說話比較直,哪有像她這般當著外人麵誇自家人的。”
其中一位對溫葉有過憐惜目光的夫人看向徐姑母道:“我瞧著你這位侄媳人不錯,懂事乖巧。”
‘懂事乖巧’的溫葉朝她溫柔一笑。
陸氏這時也終於開口:“王夫人說的是,我這個弟妹性子太純正,所以這次出門赴宴,我總怕她會吃虧,好在今日來的都是好相處的,若是我家葉娘有什麼不妥之處,隻能希望各位夫人多寬容一二了。”
這是在告訴眾人,若溫葉哪兒惹了她們不快,不舒服也得忍。
李氏:“……”
*
正院有李氏這顆老鼠屎,徐姑母不願多待,簡單與各家夫人說明情況後,便領著溫葉陸氏來到長媳的院子,想著在席麵開始前,先瞧瞧孩子。
路上,徐姑母瞅了好幾眼溫葉,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了句:“子檀眼光不錯。”
溫葉:“......”
不如直接誇她。
徐姑母的長媳出自禮部尚書文家,是文老尚書的嫡長孫女。
文家是清流人家,家風正,徐姑母也是尋摸了好久。
這回滿月宴,文老夫人和文夫人及文家在京的後輩們都來了。
溫葉與陸氏隨徐姑母進來時,文老夫人和文夫人都圍在孫女/女兒床前說話。
徐姑母與倆人介紹:“親家老夫人、夫人,這是我娘家兩位侄媳,過來瞧瞧程哥兒。”
文老夫人和文夫人聞聲,同時轉身,文老夫人一臉笑容道:“原是國公夫人啊。”
文夫人朝陸氏幅了半身禮:“章氏見過國公夫人。”
溫葉立在陸氏身側,回了一禮。
陸氏道:“文夫人如此生分作甚,我今日就是來瞧瞧表侄兒。”
話罷,她側了一瞬眸,綴在後頭的青梅捧著錦盒上前,溫葉見此示意了一眼雲枝。
倆人手中捧著相似的錦盒,陸氏又接著道:“這是我與弟妹給表侄的滿月禮。”
徐姑母與陸氏這個侄媳向來關係好,因此沒見外,笑著讓嬤嬤接了錦盒。
文夫人瞧見陸氏對女婿一家的看重,跟著笑道:“真是讓國公夫人破費了。”
話頭就這樣挑起,陸氏遂與文夫人聊了起來。
倒是溫葉,悄聲溜到文老夫人邊上。
文老夫人沒什麼架子,瞧見溫葉過來,還朝她慈愛地笑了笑。
麵對向自己釋放善意的老人,溫葉回以尊敬和友善。
溫葉瞅了眼被表弟妹文氏抱在懷裡的嬰兒,感歎了一句:“真小啊。”
文氏和文老夫人對視一眼,都笑了,文氏道:“他才將滿月,自然小。”
文老夫人也道:“小孩兒都是見風長,等你下回再見,又是一個樣。”
文氏讓婢女端了凳子讓溫葉坐。
此刻溫葉坐在文老夫人邊上,垂放在膝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比劃了一下,瞧著是小,可若要人去生,還是太大了。
人圍著小嬰兒,說了幾句話,文氏的性子柔和不失穩重,看向溫葉的眸光儘是善意。
溫葉這輩子沒什麼朋友,與家中嫡姐庶姐關係都一般,和小妹溫然倒是親厚,但到底差了十幾歲,又一個愛好擺爛,一個勤奮上進。
根本玩不到一塊去。
眼下她倒是對文氏有些好感。
“對了表弟妹。”溫葉想起一事,悄悄附在她耳旁道,“我送程哥兒的滿月禮裡放了個小錦盒,那是你的。”
文氏麵露詫異和不解:“我的?”
文老夫人也顯出幾分驚訝的神色。
溫葉點頭道:“做母親可不容易,今日不僅是程哥兒的滿月禮,也是你的一次蛻變。”
說到這,她伸手摸了摸繈褓中嬰兒熟睡的小臉蛋,又道:“程哥兒是第一次當人子,可你也是第一次當母親。”
她敬佩這世間每一位有勇氣去做母親的人。
也由衷希望她們在做了母親的同時不忘自我。
文氏眼眶情不自禁濕了,若說她生了侯府長孫應該很高興才是,可不知怎的,自從生完孩子後,她見大家將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兒子身上,她心底居然會生出異樣的情緒。
哪怕婆婆與郎君從未冷落過她。
文氏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她也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些日子她時常自省,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直到此刻溫葉的一席話,出奇地撫平了她近來焦躁的心。
文老夫人此刻也反應過來,是她們有些忽略了文氏。
她忙握住孫女的手道:“養育程哥兒辛苦你了。”
文氏哽咽了一瞬:“祖母~”
*
滿月宴結束,回國公府的路上。
車廂裡,陸氏笑容溫和道:“你今日倒是讓我吃驚。”
溫葉恍若未覺,極無辜的語氣:“嫂嫂,有嗎?”
陸氏見她又是如此,無語的同時又頗好奇:“你從前在溫家,也這般演你母親?”
溫葉坦然回道:“我母親性子好,從不與我們這些兒女計較。”
陸氏:“......”
怕不是被氣習慣了吧。
不過回想起江家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大夫人扭曲的臉色,陸氏心裡還真是舒坦。
這個弟妹的性子奇奇怪怪,可又好像格外的合她脾氣。
二十多年來,陸氏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因此陸氏想了想又道:“二弟年紀輕輕便官至品,日後你再出門赴宴,或會遇到比江夫人李氏更難纏的夫人,你不用害怕,亦無須退讓,像你今日這般表現,就很好。”
溫葉正要點頭,她們乘坐的馬車卻突然停下,一點征兆也沒有。
她連忙伸手扶住陸氏。
這時駕馬的車夫趕緊隔著轎簾請罪。
陸氏沒有怪罪車夫,他如此急停,怕是外頭出了什麼事。
陸氏撩起一側簾子,溫葉順著一起望過去,隱約瞧見似乎還有一隊官兵?
後轎中的青雪早已下了馬車,走到最前詢問情況。
半刻鐘後,青雪來到陸氏車轎簾下,回稟道:“夫人,是京兆尹府的官兵在抓犯人。”
陸氏隨即問:“可打聽到抓的是誰?”
普通犯人哪用得著這麼大動作。
青雪回道:“好像是江夫人的兒子,江家大公子。”
“另外,”青雪停了一瞬後道,“奴婢好像還瞧見了二爺。”
溫葉:“......”
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