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徐玉宣比明麵上的年齡還要大幾個月後,她常常會想,這小孩兒日後還能長高不?
四歲小孩兒的正常身高是多少啊,徐玉宣達標了嗎?
大概是閒得無聊透頂,夜間遊戲結束後,溫葉想起這事,順嘴就問了徐月嘉。
徐月嘉當時正在喂她吃水果。
聽到這個問題時,一邊覺得無語一邊又覺得這的確像是她會問出口的話。
徐月嘉放下果盤,認真開始回憶道:“長姐身量高挑,至於宣兒的父親,我未曾見過。”
溫葉聽了道:“那你不是見過宣兒的姑姑嗎?她呢?親兄妹應該長得像。”
徐月嘉回想道:“和長姐相差不多。”
溫葉突然起了玩心:“我還以為郎君會說‘時間過去太久,我記不清了’這種話呢。”
話本裡的有白月光男主不都是這樣和妻子說的。
她前兩日就看了一本。
徐月嘉想起前些日子被她拜托從書肆買回府的那冊話本,道:“我記性好,沒失憶。”
齊雲芩不僅是徐玉宣的親姑姑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在府中養了小半年的病,徐月嘉怎麼會不記得她的樣子。
徐月嘉略思片刻後道:“你若感興趣,宣兒那兒有她的畫像。”
不僅有齊雲芩的,還有徐明月和齊廣白。
等徐玉宣長大得知自己的身世後,至少還能見一見至親之人畫像。
徐月嘉的反應在溫葉意料之中,卻同時也在意料之外。
溫葉心微動道:“我還以為郎君會問我一句‘是不是吃醋了’。”
徐月嘉篤定道:“你不會。”
他清楚自己身上哪一點最得她歡喜。
同時,他也很慶幸自己身上有她會感興趣的地方。
這怎麼不算是一種喜歡呢?
溫葉確實不會,不過不會並不耽誤她對徐月嘉欣賞的日益加深。
此刻她突然對徐月嘉的過往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情。
“不若郎君同我說說高中為官後那幾年你?”
徐月嘉定睛看她道:“我人還在,你就開始緬懷了?”
溫葉差點沒反應過來,沒忍住笑道:“我也沒說是緬懷啊。”
她就是好奇十幾歲的徐月嘉是不是也同現在一樣,合她眼緣。
想到這兒,溫葉忽然想起多年前,徐月嘉高中後狀元遊街那日,她好像是溫府小輩裡唯一一個躲懶沒去街上一睹風采的人。
徐月嘉頓了許久道:“會讓你失望。”
溫葉:“哪方麵?”
一言不合就將話題歪到十萬八千裡。
徐月嘉:“......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葉挑眉:“是嗎?可我也沒失憶啊。”
徐月嘉默了默道:“我說便是。”
當年高中後,徐月嘉是大晉建朝以來第一個沒留在翰林院的前甲,而是選擇去偏遠縣城當縣令。
一來是為降低國公府的鋒芒,二來他本就希望自身所學能用到實處。
在到達林誌縣前,徐月嘉還是一位養尊處優的清貴少年,沒什麼特彆之處。
而那座需翻山越嶺才能到達的小縣城,比徐月嘉想象的要腐爛、不堪許多,那兒似乎隻有一種人,男人。
兩年後,他被調回盛京。
盛京的奪嫡之勢正是洶湧,眼見先帝垂危,官職不大卻處在關鍵之處的鄭家祖輩人就因不願站隊,就接連被人汙蔑。
徐月嘉不想卷入奪嫡的紛亂中去,便在私底下替鄭家搜齊了是被人汙蔑證據,洗清了他們身上的冤屈。
此舉惹怒了當時風頭正盛的九王,同時也引起了先帝的不滿。
先後被貶謫潯陽、梧州。
說到這,徐月嘉停頓了一會兒道:“倘若當時先去的梧州,不止宣兒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溫葉低聲感慨:“就差一點。”
徐月嘉道:“其實我當時勸過她,可她仍然堅持生下孩子。”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徐玉宣的親生母親,徐明月。
溫葉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段,她扭回目光道:“這不像是郎君會說的話。”
徐月嘉坦然承認道:“那時的我內心還殘留些許劣習。”
後來他有認真反思,懷有身孕的不是他,他沒有權利替彆人抉擇孩子的去留。
無論這個人是誰,哪怕是他的妻子。
溫葉靜靜地望著他,難怪願意服避子藥,也不在外胡亂搞,新婚夜第一回見,都還不熟,卻還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難怪他不會強求她一定要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