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曉星當然樂意司婕來看她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 司婕便獨自開車來到山頂豪宅。
她見連曉星瘦了一大圈,顯得有些細骨伶仃,嚇了一大跳, 又見到連曉星額頭的黑色蓮花印記還在,都不由得為她擔心,問:“你身體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怎麼瘦成這樣子?”
連曉星說:“身體沒事了,下午才做了全套檢查。”她好奇地問:“瑞喜酒店拆了嗎?”
司婕說:“拆了, 少將軍親自坐鎮,安派部隊定向爆破炸毀的。聽說抽空地下室的水都抽了七天, 淤泥中發現不少人體和小動物骸骨。你不知道嗎?”
連曉星是真沒什麼好聊的, 主要就是司婕告訴她一些有關娛樂圈裡的近況。
司婕說:“你上了今年的最佳女配提名, 雖然沒有拿獎的可能,但對於你這樣隻有一部客串作品的小新人來說,還是很好的肯定。要去嗎?”
連曉星震驚了,“我隻演了幾個鏡頭, 居然還能有提名?”
司婕說:“觀眾投票決定的,你人氣高啊。”
連曉星喜得眉開眼笑, 問:“是不是可以穿得特彆漂亮地走紅毯?”
司婕一聽就知道連曉星想去, 說:“典禮在下個月五號,還有半個月時間準備。你這幾天好好養養身體,把氣色養好點, 我給你準備禮服。”
連曉星指向自己的衣帽間方向,說:“上樓去挑。”她有好多漂亮衣服!
司婕愣了下, 一拍額頭, 道:“看我!總見你穿幾百塊的衣服,心疼錢,都忘了你能住這地兒, 怎麼著也不會差幾身衣服。”她可是記得第一次見連曉星時,那身衣服可不便宜。
她跟著連曉星去到衣帽間,驚得“哇”了聲。偌大的房間,如同展示櫃般放置滿衣服鞋子珠寶首飾,頂級高奢品牌店跟這裡比起來都顯寒磣。她的衣服,堪稱藝術品行列,衣服上的繡品、衣飾的工藝,足夠擺到博物館展覽。
據說啊,當年成朝亡國,許多工匠南逃,宮裡的工匠,好多現在就養在天祿將軍府。
司婕問:“連曉星,你好意思天天嚷嚷著缺錢。”
連曉星說:“我缺啊,這些是我媽給我置辦的,不是我自己賺錢買的。其實我知道,自己心態有點不太好。”上輩子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敢要,所以這輩子,哪怕父母給了這麼多東西,也覺得不是自己的,隻是暫時保管使用,害怕哪天就沒有了。
司婕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多窮呢,你的窮苦人設立得可以說是深入人心。粉絲都在擔心你幾個月不營業。欠的賬怎麼還,好多人給我私信留言要給你眾籌。”
連曉星說:“我都說了找了冤大頭了嘛。”她說話間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上樓,正在靠近,卻沒有腳步聲,走路跟鬼一樣飄的。
她抬手結印,警惕地盯著門口。
司婕嚇得趕緊躲到連曉星身後,小聲說:“不是說這裡是風水眼嗎,怎麼還會有鬼東西……”
連曉星說:“不是鬼,像是人,氣場很強,走路沒音……”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然後就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前。
連鏡見到連曉星一副防賊樣地看著她,問:“又怎麼了?”
連曉星撤了手印,大聲喊了句:“大師姑好!”扭頭繼續找衣服。
連鏡一看這反應就知道又鬨上彆扭了,說:“聽聲音中氣挺足的,還真沒事了。”
這說話的語氣調調,跟裴曉晨一聽就是親母女。連曉星不理她,繼續挑衣服,問司婕:“我走紅毯穿哪種比較好?”
司婕已經傻在原地,宛若被點了穴道。她愣了好幾秒,回過神來,喊道:“天師!”這可是天師連鏡!少將軍來了都得喊聲媽,將軍來了都得鞍前馬後圍著團團轉。
連鏡眉眼帶笑,極是溫柔,對司婕道:“彆拘謹,就當成自己家。”
她問連曉星:“走什麼紅毯?”
連曉星說:“司婕跟我說,我得最佳女配提名了,雖然沒可能拿獎,因為隻有幾個境頭嘛,但我也很厲害了。我要去參加頒獎典禮走紅毯,也體會下當明星的感覺。”說到開心的事情,她又笑得眉眼彎彎,眼裡直放光。
連鏡笑笑地打量眼一轉頭心情又好起來的連曉星,說:“你最近瘦了好多,這些衣服的尺寸都大了,我明天讓人過來給你重新量尺寸再做幾身。紅毯是哪天走?”
連曉星說:“下個月五號。”
連鏡說:“好,我會讓他們在尺寸上留些餘地,給你把這幾天長肉的尺寸留回來。”她又跟連曉星商量要什麼款式。
連曉星想穿裙子又不好意思,而且,頒獎禮上,女明星們肯定都穿裙子,於是說:“要好看,跟彆的女明星不一樣的。”
連鏡建議連曉星用古風款,說:“融合古風特色設計,跟你演的角色會比較搭,再搭配上名貴首飾,保證讓你成為典禮上最美的。”
連曉星高興地應道:“好。給司婕也做兩身。”
司婕嚇得趕緊擺手,忙說:“不用不用。”
連鏡笑道:“行!”她瞧見連曉星精神好了,高高興興的,打心底開心,笑笑地對司婕說:“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新衣服,數錢都得排第二。”
連曉星不好意思了,扯著連鏡的袖子喊:“媽,彆瞎說,沒有。”不承認!
連鏡問她:“不叫大師姑了?”
連曉星很現實,“剛才生氣,這會兒不生氣了。”
生氣就喊大師姑,不生氣就喊媽。連鏡說:“陪我吃點宵夜,我忙到晚飯都沒吃。”
連曉星問:“戰事很緊急嗎?”
連鏡說:“小規模衝突,就當是練兵了,隻是近些年來冥王和巫神勾結上,不得不小心對待。你姥姥年齡大了,他們這一輩的人都老了,得讓新生代磨練出來。呈祥、連輝他們都去了前線,隻有經過戰事洗禮,才能立得穩。這麼多小的放出去,哪能放心,當然得去守著了。戰事嘛,瞬息萬變,你爸不放心前線,就自己去盯著了。”
連曉星問:“我什麼時候能去戰場?”
連鏡說:“出師了再說。你要是有空,多畫些紫級的符給你姥姥送去。”
連曉星問司婕:“我最近有行程安排嗎?”
司婕說:“除了半個月後的典禮,沒有的。”
連鏡對司婕說:“連曉星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在山裡待兩天就得喊悶,你給她安排些活動,讓她多走動走動見見人。觀裡環境相對簡單,她姥姥又把她護得跟眼珠子似的,養得天真單純了些,如今下了山,你帶她多見些外麵的人。”
司婕趕緊應下。
管家過來告訴連鏡,晚飯準備好了。
連鏡又叫上連曉星和司婕下樓吃飯。
裴曉晨的車隊又上來了,她依然是大步流星風風火火,剛到她們仨在餐桌前坐下,洗了手便坐過來。
連曉星把副卡還給裴曉晨。
裴曉晨不解地問:“乾嘛?”
連曉星說:“要給就給錢,給副卡算什麼?”
裴曉晨握拳,說:“我給你兩拳頭,你要不要?”
連曉星埋頭吃飯,不理她。
裴曉晨問:“要多少?”
連曉星抬起頭困惑地看向裴曉晨,問:“什麼?”
裴曉晨問:“要多少錢?”
連曉星一口拒絕,“不要,我自己掙!”
裴曉晨的腦子嗡嗡的,說:“你就成天作吧。”她收起卡,吃飯。
連曉星看到裴曉晨生氣就高興,又多吃了一碗飯。
吃過晚飯,她看到天色已經很晚了,想到冥王成天在山腳下叫魂,怕司婕下山撞到不安全,便讓她在這裡住一晚,明天等量過衣服尺寸再走。反正她家的房間多,住得下。
裴曉晨跟司婕互相留了電話,又加了聊天軟件的好友。她對司婕說:“往後連曉星有什麼事,你直接找我就成。你那公司,我會讓裴彰明直接把股份轉給你。”
司婕有點懵,問:“少將軍,我能問下,這轉股份……”突然換山頭,換得她害怕。
裴曉晨說:“他腦子拎不清,讓他離連曉星遠點。”
裴曉晨提起裴彰明就是一肚子火氣。他平時看著做事靠譜,每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讓他去鎮場子,他倒好,連曉星在那裡做法,生死頭關上,他要上去先解決連曉星。
裴家這一輩最年長的大哥,辦事還沒看起來最不靠譜的連曉星靠譜。
連曉星是小事上作天作地,有事的時候是真能頂事。飛天遁地屍剛要煉成,讓她把龍鳳胎給送去投胎了,留下的屍身讓天祿燒出兩顆血魄珠。天祿吞下兩顆血魄珠,傷勢大好,已經沒什麼危險了。冥王幾次三番上門來勾魂,他們趁機伏擊重創冥王。不然,現在就該是冥府、巫教兩路大軍夾擊之勢,京海還得再有飛天遁地屍鬨得人仰馬翻了。
司婕哪敢說什麼,唯有聽吩咐的份。她是真沒想到,自己在高鐵上隨手一拐,竟然把天師家的二小姐給拐走了。
清晨,連曉星起床洗漱好,便到露台上打坐行氣做早課。
以前做早課當成每天的任務,下山後才真切地體會到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結印,離不開氣。氣足,結印的威力就大,關鍵時候才能使得上勁。氣從哪裡來,平時打坐行氣養出來的。
裴曉晨洗漱完,也到露台上打坐,結果發現有人比她還早,是連曉星。
清晨的陽光照在連曉星身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氳,再襯著帶著山間晨露的微風,給 人一種遠離塵世喧囂的寧靜祥和感。她繞到連曉星的前麵看她額間的印記是否會因打坐行氣而生出變化,便見黑色的蓮花印記仍在,有淡淡黑氣彌漫開,不知是光影效果還是怎麼的,黑蓮竟然變成紫色,且隱約有金光溢出。
她當即把連鏡叫來,低聲說:“曉星額間的黑蓮變紫了。”
連鏡看了一眼,說:“蓮花生於淤泥之中,出泥而不染,實際上是泥裡含有大量適應它生長的微量元素,隻有吸收到足夠的養分,它才能開出漂亮花朵,釋放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陰煞之氣、屍煞之氣等便是神蓮的淤泥、養分。蓮花觀功法中有一句,欲成紫蓮,先結黑蓮,欲結黑蓮,必先入煉獄。冥府的業火冥蓮其實就是紫蓮,蓮花觀功法修煉到最高境界,也是紫蓮。就算是一張純白的紙,照在陽光下,它也會有陰影出現,這是事物的兩麵性。這就好比,隻要人死能變成鬼,我們就永遠消滅不了冥府。”
裴曉晨問:“她額間的黑蓮是正常的?不用擔心?”
連鏡說:“她額間的黑蓮,有可能修煉成紫蓮,也有可能修煉成業火冥蓮,端看個人心性。五百多年前,連家就出了一朵業火冥蓮投了冥府,後來掌教真人跟天祿聯手清理了門戶。那天是冥王大婚,他要迎娶的就是修煉業火冥蓮的連曦,所以冥王才會立下誓言,必要天祿償命,神蓮浸血,人間遍野哀鴻。”
裴曉晨問:“冥王想引曉星入冥府?”
連鏡說:“我看冥王的樣子,像是想下死手。連家每代都有紫蓮真人,業火冥蓮隻出過那一個,概率比中彩票還低,且再是相似的花,也不會是同一朵。行了,你換個地方打坐,彆影響到你妹妹修煉。”
裴曉晨“哦”了聲,換地方。
早飯過後,大家各忙各的。
連鏡多留了一會兒,等到連曉星的尺寸量完,敲定好衣服款式、搭配的首飾,這才匆匆離開。
司婕有一堆事情要忙,也告辭離去。
屋子裡人多,但保鏢、園丁們來這裡是上班的,不是陪玩的,連曉星不好去打擾他們工作,便叫上司機,開車去道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