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向來都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如果刨除掉江離跟花伏鳩互換身份,以至於把原著劇情中所有要遇到的劇情都調換了一遍這一點,江離簡直就是穿書局有史以來最完美,最儘責的優秀員工。
可以說,如果不是係統親自兌換的麵具並且眼睜睜看著江離做的那一切,它可能都要以為,那個在魔教裡為所欲為,陰晴不定又瘋癲可怖的男人,真的就是花伏鳩本人。
就這樣,江離盯著花伏鳩的那張臉,把劇情線中他應該對“江離”做的所有事情都全部執行了下去。
【係統:嘶——】
它差點沒敢看。
因為,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前·花伏鳩,現·江離,一直在瘋狂哀嚎。
但是……
誰讓“花伏鳩”在原定的劇情裡,就是廣受群眾喜愛的病嬌黑化攻呢。
所以,他也就跟劇情要求的一樣,縫住了“江離”的眼睛和嘴唇,捏斷了對方的四肢,最後,用燒紅的麵具,徹底封住了他的麵容。
“從今之後,阿離,就隻屬於我了。”
即便封住了啞穴,也無法止住那一瞬間從花伏鳩喉嚨深處溢出的淒厲尖叫。
而江離,卻隻是頂著花伏鳩的臉,深情地對著水牢中不成人形的男人微笑著低語道。
然後他伸出手,在皮肉焦臭的味道輕輕擁抱住了對方。
“彆怕啊,阿離,這也是為了你好。”他湊在對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你就再也離不開我啦。”
而回應江離的,隻有花伏鳩被封住的嘴唇間,那帶著粘稠鮮血的嗚咽。
“唔……嗚嗚嗚……嗚……”
將頭親昵地擱在花伏鳩痙攣不止的肩頭,江離平靜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虛擬屏上新出現的彈窗。
【進度通報:世界線整合程度上升至 45%】
*
幾個月後——
赤炎教,也就是江湖人稱“魔教”位於西域山腹的聖地之中。
“喀。”
“喀。”
“喀。”
……
沉重的機關在轉動時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高大陰鷙的男人在卑躬屈膝的教徒帶領下,緩步通過了布滿陷阱與劇毒蛇蟲的甬道,最終來到了儘頭一處封閉的石室之內。
本應是被充當魔教聖壇的地方,如今卻佇立著一座由純金打造的牢籠。
四周是都是粗糙冰涼,帶著明顯開鑿痕跡的山壁,可牢籠之內卻鋪滿了上等的絲綢錦緞與軟墊,濃烈的香氣仿佛已經化為了實質,粘稠地在聖壇之內流淌不休。
“江離”就蜷縮在黃金籠的最角落,多日來不見天日的囚禁早已讓他的皮膚變得蒼白,淩亂的衣衫掩不住他身上一道又一道,層層疊疊的傷疤和淤青。
他顯然也已經聽到了“花伏鳩”到來時的動靜。
可他卻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表情一片麻木,宛若他的靈魂早已從破敗的軀殼裡逸散了出去。
帶領“花伏鳩”而來的教徒聲線緊繃到發顫,儘管沒有像是之前的那些蛇奴一般被挖去眼睛,可他依然沒敢抬頭。
“教主,江公子他……他……他從幾日前起,就,就是這樣了。”
他恐懼到牙齒一直在打顫。
“吾等之前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對江公子細心照料,可,可是他還是……”
而就像是在附和他一般,他的話音剛落,一牢之隔的“江離”便偏了偏頭,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嘿嘿的傻笑起來。
隻可惜他的嘴唇已經被封住,隻留下了可容麥管喂些粥食的小孔。
所以就連那傻笑,聽起來都格外古怪粗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像是人的聲音,到更像是夜梟在墳塋上不斷嗚咽。
而等到“花伏鳩”打開牢門到了他身側,仔細查探後者狀況時,一股騷臭味更是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騰然而起——“花伏鳩”不過剛一伸手,“江離”便已經大小便失禁了。
“花伏鳩”不由一怔,然後,他揮了揮手,讓已經快嚇蠢的下屬退了出去。
*
不用教徒繼續說下去,明眼人都已經能看出來。
“江離”……也就是花伏鳩,瘋了。
字麵意義上那種瘋。
不是裝瘋,因為若這家夥真是裝瘋,江離此刻的任務麵板倒也不至於這般全線飄紅,警報聲一聲疊著一聲吵到震耳欲聾。
【係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世界線要崩了要崩了這真的要崩了啊啊啊啊……】
江離在係統慘烈的尖叫中難得地呆愣了一下。
他蹲在流著口水癡癡呆呆大小便失禁的男人麵前,在短暫的沉默後果斷開始甩鍋。
【我可是嚴格按照劇情來的。】
江離說。
【所有步驟都跟劇情上說的一樣,花伏鳩該怎麼對待江離,我就是怎麼對待他的,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一點自我發揮都沒有,怎麼劇情線在江離這裡可以走下去,輪到他,這人就徹底崩掉了?】
【這跟我沒關係,純粹就是你們給的劇情線有問題。】
【係統:“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不一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角受有天靈血脈啊啊啊啊啊啊——】
係統在尖叫的同時把每一個字都放大並且變成了血紅色。
在無數報錯提示的環繞下,它看上去隨時都要崩潰了。
江離微微蹙眉,十分不解地摸了摸鼻子。
【可我一直有給他喂天靈血啊。】
【係統:可是你兌水了啊啊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一桶水裡兌一滴血不行更何況那還是你吃螃蟹的時候弄傷了手才擠出來的血,你往密雲水庫裡打個雞蛋那水也不叫蛋花湯啊啊啊……而且這家夥本質上就不是天靈體,怎麼可能熬得過那些酷刑嘛嗚嗚嗚…】
相比起麵對這麼一點兒小事就大驚小怪捶胸頓足的係統,江離顯然要冷靜許多。
【嘖,世界線上他現在已經是‘江離’了,所以問題應該不大。啊,彆吵,你現在是不是有一點囉嗦呀,你讓我想想……】
不得不承認,江離現在確實有點頭疼。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前·花伏鳩·現·江離,瘋得實在有些不是時候。
因為接下來,剛好有一段非常重要的“原著”劇情。
而這段劇情,就是整個花伏鳩故事線的大地基,一旦有角色缺席,整個世界線的偏離度就會坐火箭一樣的飆高。
要不然,以原著劇情裡“江離”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描寫來看,也不至於人一瘋,他這邊麵板就全線飄紅成這副鬼模樣。
江離捏了捏眉心,直接無視掉麵板上的小世界崩潰倒計時,又把穿書局發過來的那段“原著”仔細看了一遍。
根據劇情,在經曆完花伏鳩的無數折磨之後,江離就跟所有的虐文小受一樣無比頑強地活著。
他不僅活著,還殘留著頑固的自我意識,自始至終也不願意徹底淪為花伏鳩的所有物。
氣急敗壞之下,花伏鳩的行為也愈發癲狂失控。
他利用了魔教流傳下來的傀儡秘法,做出了許多近乎真人一般的傀儡,然後,在聖地裡把已經雙目失明,四肢俱斷的“江離”欺辱得死去活來。
並且,他還惡意誤導了江離——
那些肆意□□主角受的人,是地牢裡無數個最為低賤不過的囚犯。
多日來的折磨早已讓江離神智昏沉,渾渾噩噩。再加上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黏膩的折磨是那般鮮明可怖……
江離,自然是相信了。
*
【花伏鳩一步一步走到了江離身側,他用目光貪婪地描摹著少年的身體。
多日來隻能靠著肉汁薄湯為食,曾經身姿清逸的少年如今已經形銷骨立,連每一塊骨頭的輪廓都裹在皮囊之下清晰可見。
在黑暗中養了這麼久,江離的皮膚現在就如同上等的玉石一般雪白瑩潤,在如此暗淡的環境下仿佛能微微透出光來。
此刻,那大片大片的雪白之上,正覆蓋著無比新鮮的紅痕。
宛若雪映紅梅,陰暗,醜惡……而又旖旎。
“嘖嘖,阿離,你可真是厲害啊。竟然把那麼多人都伺候得欲死欲仙的。我看他們好像都要死在你身上了,你說他們在花樓裡,可曾遇到過你這樣的j貨?”
花伏鳩咬著江離的耳朵,吃吃笑著,咕噥道。
江離在男人的胸口顫抖了起來,花伏鳩可以感覺得到,在自己靠近的時候,少年就連呼吸聲都抑得很輕,然而,這一次江離終究沒能做到這一點,越是想要壓抑,他的胸腔就越是不受控製劇烈的起伏,甚至在他的喉間還溢出了像是壞掉的風箱一般的古怪聲音。
一行血淚順著少年被縫緊的眼角,蜿蜒流下。
而後,被花伏鳩輕輕地吻去了。